刺耳的警报将每个工作人员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红色预警,仅次于最高级别紫色预警的警报,一般预示着设施被黑客黑入。
团长把鼠标放下,心里非常郁闷。
“果然,封闭系统什么用都没有。”
她想得挺周到。
由于考虑到全体人员都佩戴口罩和护目镜会造成很大的不便,团长就顺便设计一个二号计划:用“窗口”自带的封闭系统屏蔽所有的通风管道——所有的数百条各级通风管道。这样的话,就算他们早已把朊病毒安置在不知名的地方,随着通风口的封闭,这次的生化打击也就自然告败了。
当然,虽然这个计划被代表团通过了,但是团长心里仍然跟明镜似的:如果卯组的叛徒真能黑入设施的系统,那么他们就有概率能操纵设施的一切,这样的话重新关闭封闭系统也不在话下。
此外,在钱组长的安排下,丁、卯两组也有专人负责监控通风管道通向外界的地方,希望禁止任何人员靠近通风口——毕竟,不清楚叛军是什么时候对通风系统做的手脚,如果他们截止到目前还没有埋入朊病毒的话,兴许这招可以让他们的计划从第一步就破产。
不过团长也清楚——叛军绝对在赵-001向他们通风报信之前就已经做完了准备,要不然只能说明他们根本没有背叛BTO的资格。
现在,也正如她所想的,叛军的黑客果真破解关闭了封闭系统,将所有通风管道重新打通。
很快地,由于“窗口”系统被叛军黑客操纵,大批量的蛋白质侵染因子包裹着人造气溶胶,从遍布设施的通风口中飘逸而出。
这种比最小的病毒还小不少的蛋白质,光用肉眼是绝对看不见的。也正是因为它们微小至极的体积,加上叛军精心制作的气溶胶“飞船”,这些蛋白质可以在空中飘浮极长的时间,保守估计怎么也得有几个月的样子;又由于它们稳定的结构、压根儿没有的遗传物质,这些蛋白质可以保持感染性很久。
一旦有工作人员染上,再经历个好多年的潜伏期,这种“超级朊病毒”就有可能传播到大江南北,最终给人类社会带来极大的破坏。
这就是为什么团长如此重视这次打击。
当然,这么严重的后果,团长肯定已经跟政府里的上级讲了。
上级自然也挺生气的,所以就申请分配北京各地的武警部队协助搜查叛军据点,把压力扔到叛军这边。
本来,组织总部的规则就挺严的(当然主要是生活方面),比如限制穿戴自己的衣物啦,在外不得穿戴组织的服装啦,不能带对别人影响太大的物品啦等等。现在倒好了,因为朊病毒的纠缠,整个北京总部的规则看的更紧了。设施内严令禁止带入任何食物、饮料、以及可能携带朊病毒的物品,所有无法经受高浓度蛋白质变性剂的物品都要替换,并且离开设施的时候需要进行高强度针对朊病毒的灭活,具体方式嘛,就像之前所说的,使用研究人员特地制造的、针对此次打击使用的APsc的蛋白酶,这样就可以将朊病毒的蛋白质结构分解掉一部分、打乱它的空间构型、剥夺它的感染性。
为了以防万一,组织在使用蛋白酶的同时,还制造出了一些能够做到依靠共振来局部升温,以及其它能聚集紫外线的仪器。而自此以后,口罩和护目镜就成为了进入设施的通行证,要是不在门口领这两样东西,员工会连设施最外面的那十二扇门都进不去。
不幸中的万幸,正如前卯组组长说的,这种朊病毒只有单一的形状,这单一的形状就是人类神经朊病毒Prpsc的形状。是以,它们只能感染人类,无法像它“老掉牙的前辈”——疯牛病朊病毒那样不断重新变化和折叠、做到跨物种传播。因此,总部的研究人员仍然能够进行他们主要负责的生物技术,完全无需担心会有动物受到感染。当然了,虽然如此,他们还是得戴着防具实验。
“团长,我们确认过了,显微镜里可以观察到朊病毒的经典构型,模拟分析它应该就是叛军用来打击咱们的APsc变种。”
“好的,辛苦你们了......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没办法嘛团长,就算提前知道他们会使这种招也不可能时刻防范啊。”
“唉,但确实有我的失职。你继续忙你的后续工作吧。”
长叹一口气,团长结束视频通话,一如往常地做着自己的三份工作。
“团长晚上好。”张理才突然闯进来,带着笑容打招呼。
团长有点儿惊讶。
“你怎么进来的?”团长纳闷地问,因为自己的门明明应该是锁好的。
“啊……这门是敞着的啊……”
好吧……自己这回倒是错怪了人家,原来是粗心大意没锁门。
“你找我有事么?”
张理才紧张兮兮。“我刚才,碰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在哪儿发现他的?”
诶?这是要自己去吗?不找个什么警卫——
“警卫必须要有,只是让你说一下具体地点,我先拿监控查一下。”
得知了张理才碰到可疑人物的地点后,团长申请了一下监控系统,调出一段录像。
在那里,视频中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就是张理才。
张理才那时正要去倒垃圾,刚刚把垃圾袋扔到回收站,他转身看到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理才的存在,立刻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
可能那人长得很像个老外吧,所以张理才动用了自己并不在行的英语。
“嘿,乎啊油?Are you Chinese?”
张理才听到自己这蹩脚的英语,羞愧到想钻进显示器里。
他偷偷瞄了一眼团长,发现她完全没注意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呼...不愧是神秘组织神秘集团的团长,只要换上顾从他们,早就开始七嘴八舌了。张理才把脸转回去。只不过,为啥团长这样反而更让人提心吊胆呢......
“你…你是……你是这儿的工作人员吧!”从声音听,那似乎是一个不大的年轻人,甚至可能没有成年。
“喂,大伙儿!有——”张理才刚醒过闷儿来:这人没穿工作服,可能是个入侵者。于是他就想叫人过来。
“嘘!”
结果他被那人给打断了。
“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那人用一种很神秘的语调说道。
打断张理才的呼叫后,那个穿着奇怪服装的人就跑路了。
张理才见势不妙,一边继续呼叫着,一边将兜里绑着的泰瑟枪拿出来紧随其后。
话说这泰瑟枪是哪儿来的......
啊,我这么勇猛的吗?看到自己拿着武器的伟岸身躯,张理才都快成为自己的迷弟了。
团长又切过几个监视器,直接追踪到一个死角,花了几秒钟算出大概的时间然后输入了电脑。
“你!别过来!”那时的男子已经没有退路,被张理才逼到死胡同。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跑呢。”张理才扶着膝盖喘气,看起来有些苦恼。
“你把武器扔掉!”
“不可能!我要是扔掉这个,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拿出什么厉害的武器来?那个时候,你是没有危险了,但我可就危在旦夕了!另外,这枪本身就绑在我工作服上,怎么可能扔得掉啊!”
没想到这个叫张理才的学生还有点脑子。但是不多。团长默默想道。
黑衣男子想了一下,然后举起双手,“我没有带任何武器,相信我!”
张理才也加以思索,然后和黑衣人对视几秒,有些犹豫地把枪口放下。
当我没说……团长的神情明显开始不对劲。
好在那黑衣人并没有动,只是用手指着张理才:“你最好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为什么——啊,这什么——”张理才还没来得及举起枪就被照得暂时失明,整个监视器画面都被白光包裹。
等到白光渐渐消失,张理才和黑衣人都不见了。
团长将模式切回实时监控,然后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
“嘿嘿,我做的怎么样?”
“…”团长看了他一眼。
“不怎么样。”
见到张理才迷茫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
“真不怎么样。”
随后,就掰着手指一条条列数他的错误之处。
“首先,你见到可疑人员第一反就应该是迅速离开然后报告,而不是打招呼。”她严肃道,“其次,你不应该孤身一人就去追他,对方很有可能携带极其危险的武器。”
“难道这么做…不英勇吗?这么做不是为了——”张理才还想为自己狡辩。
团长冷冰冰地打断他:“你那叫莽撞,粗鲁。这种时候我不太希望你开玩笑。”
理才低了头。
“组织里流传一个比喻,说这里是个‘战场’,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或者失踪,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懈怠,能避免的难道不是最好就避免掉么?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反正不希望因为这种事就损失一个员工。”她耐心地解释,但语气非常严厉。
“你看起来很稳重,刘教授也确实是这么跟我介绍的;但到目前为止,我对你的印象真没有这么好。”团长摇了摇头。
听完团长的批评,张理才低头思考了一阵。
这反而令团长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这个姓张的一定会像某些人一样继续反驳,然后让自己把他赶出去呢。
“团长,这是我的问题,非常抱歉,”张理才恍然间明白了自己的不对之处,面对团长,恢复了平日里面对老师的神态,毕恭毕敬地说。
“去找那个人吧!我来带路!”他严肃地说。
“好。这件事也算是给了你这新手一个教训,绝不能犯第二次,毕竟组织的工作不像写作业那么简单,有些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
“是!”张理才用非常洪亮的声音回答。
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异常,快速从张理才的衣领里拿出了某样球状的、粘附性很强的小物体。
“这这...这是啥?”看着团长好似变魔术一般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一个奇怪的小玩意儿,张理才非常惊讶。
诶?看起来又软又黏的,不会是...我在公交车站不小心粘上的口香糖吧......他胡乱猜测着。
团长费了点劲儿把它从手指上拔下来,扇嗅了两下,然后警戒地放到一个透明小盒里。“不像口香糖,还得进一步鉴定。不过,依我个人经验...”她转向张理才。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房间里的空气好似下降了十几摄氏度一般。
“...根据这个物体的味道,可能是一种粘附性炸弹。”
啊?张理才听完后像傻了一般。
而且,依她的个人经验??她究竟是经历了啥啊,明明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张理才没有脑子去想了。
推断出入侵者大致的楼层和区域之后,团长立即令警卫员们前去搜查,自己则带着张理才跟随其后。
在设施的某个仓库前,一名蒙着面、带着黑色护目镜的男子正试图破解电子门锁。
“唉……”他见这个门锁的反破解系统过于强大,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回要失败了!但我可不能放过这个地方。”他不甘心地想。
他正聚精会神地破解着电子锁,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冷气流吹来。
男子回头一看,数十名身着漆黑服装的警卫正举着防爆盾靠近;而在他们中间,一个黑洞洞的圈正对着自己。
嗯,这个圈是手枪枪口,拿着它的人是团长。
“呃……”男子顿时慌了,什么都不敢做,把手举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团长冷冷地问他。
“还问我是什么人……”男子虽然吓得浑身颤抖,但仍然不服气的感觉。
嚯!是条汉子,居然能对着团长说这种话。
不过团长,这好像有点儿过火了吧,那个小口香糖还不一定是个炸弹呢......张理才和一众警卫在边上看戏。
团长退回一步,“梁队长,铐了他吧。”
“是!”
警卫队队长一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地用塑料手铐将入侵者控制住,在团长的命令下带走。
······
西部战区,新疆军区的办公室里。
......稍等一下,新疆军区?新疆难道不是受兰州军区所管辖的吗,哪儿来单独的军区呢?
其实是这样。在五十年前我国曾发生一些非常令人忧心的军事袭击,这之后演变为了局部战争(没人想到一个拥核大国的领土上居然能爆发这么大规模的武装冲突),据说是境外分裂势力与内部官员勾结导致的,首当其冲的是北京,然后蔓延至天津、兰州、上海、安徽、新疆、东北、云南、西藏等等十几个省市,当然还有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两座宝岛。还好,这件事过了数月就被平定;而在这之后,多个地方政府乃至中央政府产生重要变革,而选拔官员的机制和官衔延续的机制也发生了巨变。
这场变革传播到了大江南北,当然也传到了国家最重要的机构之一——国防部,也就接下来传到了军方,也就传到了有关军区分划的机制上。于是,除了北京军区和沈阳军区以外,那些曾被事件波及到的地方,包括兰州军区、南京军区、成都军区都重新进行了划分和部署,这就让新疆军区这样的细分单位得以升级;当然,海南军区和台湾军区的兵力被重点重新排布和加强了。
至于之前提到的那些临时战区......则跟这件事没啥关系,纯粹是国防部为了防范恐、暴分子的袭击而在各大战区底下新划分的一些作战单位,每一个临时战区都被一或多支袭击保卫队所守护。
关于袭击保卫队,这里先不急着细说,因为这种特殊的编制将伴随整个故事直到最后。
现在的新疆军区,许多身着数码迷彩的军官急匆匆地东奔西跑。
“嘿刘队!那些家伙到这儿了吗?”
“没呢,但上头不是说要加急部署嘛,所以就......算了先不跟你扯了,赶紧忙去了。”
“好吧,你赶紧去吧。”
就在一切都按照正常情况进行的时候,似乎这里将有愈发激烈的暗流开始涌动。
刚才那名袭击保卫队的队长来到了军区的机场前,扫视了周围一圈。
现场有好几十人,其中有一小部分围着架直升机在说些什么,另一部分则分散开来,有的坐在长凳上休息,有的则在自律地进行练习。
他面朝士兵们拿出手机,按下机身侧面的一个组合键,刺耳的一声蜂鸣完美地被旁边热火朝天的讨论声盖了过去。
“番司令,”他用灵巧指头如此敲着字符,“人已经安插进来了,扩散很快完成。”
然后他点击发送,再次按了一下组合键,将手机揣入兜中。
“06分队的队员们,全体集合!”他洪亮地喊道。
“是!队长!”
······
又是熟悉的审讯室。男子被要求坐在审讯椅上,由团长亲自审问。
“姓名?”
“没有。”
“没有?嘿,我建议你最好如实招来。”张理才露出邪恶的笑容。
团长有点纳闷地看着他,“他不是已经招了吗?”然后把疑惑的张理才撂在一边,转向男子,“‘梅友’吧?青梅的梅,朋友的友?”
“对。”
“梅友”?这是什么奇葩名字......
而且她咋知道就是这俩字的?简直就像能看到对方心里想的是啥......
“你是谁派来的?”
“我是自己要来的。”男子看起来很有底气,如果鬓角没有滴汗、两条胳膊没有发抖就更好了。
“你自己?我建议你不要说假话。”
“你可以去查我,我总是一个人,不可能有人愿意收纳我。”
团长记录着,思考了一下。
“你是来干什么的?”
“调查你们。”
“为了什么?”
梅友的眼中浮现出锐利的神情。“为了活死人!”
第二十六章 非法?隐秘
“活死人?”张理才不经意地念了一遍。好中二的绰号......这也太不会起名字了吧。他在心里吐槽道。“你是指那些恐怖分子吗?”
“根本就没有什么恐怖分子!”男子的情绪激动起来,“那根本就是活死人传染病!咬人就传播,最后所有人都要被转化!”
突然倒地的同学、痛苦的痉挛、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谢师宴一幕幕的画面在张理才脑子里走马灯。
难道…那一切的原因真的像官媒说的那样,不是有恐怖分子伪装在人群中伺机给普通人打药,而是...影视剧里经典的那种大规模传染病?!
他心里顿时慌了。
“你们先冷静一下。”团长同时提醒两个人,随后转向梅友“这件事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我是个黑客,当然,我没做过任何非法的事情,只是利用技术调查各种企业、组织的内幕,”男子终于冷静下来,“这是我的嗜好。”
“然后有一天,我看到了你们这个组织。当然,我一开始以为你们只是一个生物医药基地,毕竟你们跟那些工厂和企业的合作都是各种医药项目。直到后来,我无意间深入调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件事——你们各种各样的信息都很全面,但就是没有地址。而且其他地方也得不到你们的任何具体信息,似乎从没有被任何外人知晓过。”
“这咋了?一般的研究机构都是这样吧?”张理才纳闷地问。
“不,并不是这样。一般的机构都是非常大方的,毫不犹豫地就可以把自己的地址写在门户网站上,甚至巴不得人家知道呢。”黑客得意地说。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两人的神态,继续说,“所以,我瞬间就明白了:你们绝对不是单单搞医药研究的。然后我就很奇怪,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么注重于隐蔽自己呢?你们又到底是给谁干活的呢?为了知道真相,我就接着向内部、向深处调查。”
“调查到了什么?”
“我进入了你们的数据库。当然,不是门户网站的数据库,而是门户网站里面一个内网的数据库。别问我是怎么进去的。”他得意地笑着,随后笑容逐渐结冰,”但是发现,几乎所有的资料都被封锁了, 只有一条没有。”男子停顿一下,用手敲了敲护目镜,“那项QH计划的具体信息。”
“继续说。”团长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仍保持那种冰冷的神态。
“这还用说什么?!”男子又激动起来,“那样疯狂的计划!还提升人体机能?恢复濒死细胞?不就是现在的活死人吗!关键的关键,你们用的是腺病毒载体,而且还是那种消除掉抗原的病毒!这样一来,只要这病毒没处理恰当,不就,不就可以大肆传播了吗?!”
梅友好像哽咽了一下,“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我那间群租房里住的全是些高端黑客,一天早上突然有一个人倒地不起,然后立马就变成那种妖怪,到处疯狂咬人,最后我冒着差点把腿摔断的风险翻窗户跑了出去,所以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他愤愤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这周围的一切。
“这一切,这!一!切!绝对是你们那个魔鬼计划害的!”
腺病毒!
团长瞬间就明白了。
自己之前居然还在纳闷,为什么丁卯两组要合伙提出如此危险的建议,为什么他们总是要求电子相关的任务!原来都是为了他们的计划——不是为了让组织早研发出这种药剂的计划,而是搞垮组织的计划!
她全都懂了。
用腺病毒作为载体,是一门“古老”的技术,涉及基因治疗领域。这所谓的腺病毒除开能导致人类的感冒外,是一种优秀的载体,能够很好地将外源基因引入宿主细胞,最终达到改变宿主基因表达的目的,同时还不会引起过多的疑难杂症,也不会像慢病毒和逆转录病毒载体那般篡改宿主细胞的基因组,因此广泛被使用。
然而,在这一个世纪以来,公共领域的基因治疗技术都还较为浅显,只能达到某些最基本的目的,最高级的也就是让人的一部分大脑再生而已。
但BTO这样的“秘密组织”则不同。
由于肩负重任,BTO等组织得到了政府和其它机构的支持和藏匿,因此,他们便可以挣脱开一部分枷锁,比如伦理、道德方面的问题。当然,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只要你身处于某个国家的土地上,所作所为都必须是在那个国家的法律范畴之内的。
正是因为摆脱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BTO在生物科技这方面才有着非常高的造诣。而组织中最擅长这片领域的,就属北京总部的卯组和乙组,当然后者擅长的领域太多了,所以不如前者那样专精。
他们的技术到底如何,看看他们的成果就一目了然:能够修改意识、制造幻象的内测药物D-195、D-196;允许肌纤维细胞摆脱卫星细胞而进行分裂的公测联合腺病毒载体药物DIV-338;还有让脑神经元可以再生、并提高人体智力的慢病毒载体药物SMA-103等等。这些成果全都出自他们之手,足以证明他们技术的强大。
团长当时之所以能勉强同意赵-001的建议,原因就在于此。
不过,就算如此,这些微生物很容易就能闯大祸。
正如D-195会令人大出血至死一般,DIV-338在一例宿主身上随机插入外源基因时无意激活了他肌细胞的原癌基因,最终导致宿主出现恶性“肌纤维癌变”。就连应用了较新的联合腺病毒载体的SMA-103,曾经也让一例实验体得过急性脑炎。
所以,即便现在的科技发展到如此水平,基因治疗等生物科技仍然有极高的风险。
不过她没有料到,组织的心腹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没有料到那所谓的腺病毒计划,居然就是用来抹黑组织的。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自责。
还好后来出现了化合物计划,让这个魔鬼计划销声匿迹,自己也有了理由冻结他们的物资。
但更狠的是,卯组叛徒在临走之前,故意封锁了正在进行的化合物计划,反而在BTO一个伪装机构的网站后面做了一个所谓的“内网”、把早已叫停的腺病毒计划晾在那里,让任何有一定水平的黑客都可以浏览、知晓、并对外公布,最终让外界的一切人员,都对组织产生误解!
太狡猾了!团长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张理才察觉到气氛不对,他看着情绪激动的男子,以及有些异常的团长,心里感觉不太对劲。
“梅友,”她终于说了话,“我来向你解释这一切。”
“这还要解释什么?如果是事实的东西,解释再多有什么用?”
“我会把现在的一些秘密资料公布给你看,打消你的怀疑。”
什么?!还公布给人家看?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团长,张理才一定会认为她疯了。
“然后就把我秘密枪毙掉,或者关起来,对吧?”梅友咧嘴笑着,面罩被撑宽了不少。
“那是非法组织才做的事情。”团长依然非常镇静,“我要是不想还你自由,就根本不会给你展示资料。”
梅友无话可说了。
他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团长的用意。如果不想让自己活着出去,还给自己看资料干什么?言外之意就是:既然让你活着出去了,你就得帮个忙,做个宣传,声明一下这事儿跟我们没半毛钱关系。
“另外,”团长指着梅友和张理才,“就算这灾难确实是腺病毒载体引发的,也绝不会扩散到如此规模。你们俩都缺乏基本常识,尤其是你,张-102。”团长的语气在最后那五个字的地方突然加重。
张理才挠了挠头发。“是吗...那是为啥啊?”我...我好歹是堂堂一个生物专业的大学生,如今居然在这里遭受这种侮辱!虽然生物专业也没有什么好吹的,但为什么眼前的团长总是在这个方面上、各种嘲讽自己呢?
难道她是故意的?张理才心里有点儿不满。
“腺病毒DNA转移至细胞核后,不会像慢病毒载体那样整合进宿主细胞的基因组,而仅仅是在短时间内表达。因此,除非使用者长时间接受病毒药物,否则一段时间后外源基因的影响会自行消失。”团长用不紧不慢的语调给二人补了一堂课,“这种简单东西,你们网上一查就有。”
梅友听完,看了张理才一眼,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好吧...看来的确是我的知识有疏漏了......他在心里想道。
“不是,团长,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但张理才还是非常困惑,“这不是上世纪那种普通腺病毒载体的原理吗?我怎么记得六、七十年前有人把腺病毒载体和慢病毒载体的优势结合起来、打造了一种新的联合腺病毒载体呢?这样既可以发挥腺病毒载体的优势又可以整合基因组......”
团长摇摇头,“即便是腺病毒计划也没用你说的那种载体,QH计划更没有。否则,我就会把它叫作‘联合腺病毒计划’或者“AADV计划”。”
“所以...团长,”张理才无处安放的右手放在后脑勺上,“这么一说,我之前的怀疑都是无理取闹了......对不起,团长。”他鞠了一躬。
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道歉就免了,新来的工作人员对组织有猜忌是正常现象。”
“原来是这样......唉,我生物果然还是硬伤啊......”梅友低着头思考,小声叨唠着。“好吧...我信你们了。”思考过后,梅友连忙赶走了羞愧,露出正常的笑容。
当然,是隔着一层口罩的笑容,所以并不容易察觉。
“最关键的是......你们难道都不看新闻吗?明明全世界的研究机构都没有从那些袭击者体内发现任何病原体或者可疑的药物,为什么一个个都来怀疑QH计划......”
“呃......万一你们让病毒载体转化了人类以后就自毁呢?”
“第一波病毒载体进入细胞后本身就会解体,但是如果不产生子代病毒怎么具备传染性呢?而如果真产生了子代病毒,各大研究机构第一时间就能发现,所以你的这个猜测不成立。”
“那...万一是你们让病毒能隐身呢?”
“我们目前没有这种技术,以后也不可能有。”
不可能有啊......
“你的面罩和眼镜是干什么用的?”团长指着梅友的面罩与黑色眼镜问。
“你真猜不到?好吧,我就直说了。这当然是用来保护身份的!”他得意地笑着,“当然当然,还有一个更高级的作用,那就是用来防御生化武器的。”
“也就是说,你这面罩相当于一个高级口罩,眼镜相当于一副高级护目镜,对不对?”张理才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错!”
“那就太好了。”团长点了点头。
“喂,我说,你们就不能把我的手铐给解开吗?”去往机房的路上,戴着面罩的梅友被张理才、团长两人夹在中间,无奈地说。这真的是很为难,因为两边路过的员工除了向团长问好外,就是以戒备的眼神看着他瞧。
“谁让你这么鲁莽地入侵呢,”张理才坏笑着对他说,“换个方式打探情况不成吗?你这偷偷摸摸地潜入又那么大胆地调查,不被当成贼就怪了呢。”
梅友叹了口气。“我之前也调查过很多‘黑组织’,没有一次被逮到,结果今天倒被你们给逮到了。主要......还是你们这个组织太、太‘高级’了。”
听到“黑组织”这个名词,团长把脸转向梅友。“那你成功了吗?”
“成功…什,么?”
“调查,并且解决那些组织。”
“当然,我…我这个黑客可不是,白当的,要不是总能成功,谁给我饭吃?”
“你还有雇主吗?”张理才惊讶地问。他想不到居然会有人雇佣黑客。
梅友得意地仰起头。“那不叫雇主,让我帮忙调查的人不比我高一等!还有,不要以为黑客都反社会,世界上也还是存在我这种黑客的!光明、善良、遵纪守法,只是遵守黑客原则而已......”
听着梅友滔滔不绝的演讲,张理才感觉非常亲切。
之前在初中的时候,他也曾有一位同学,这位同学的电脑技术非常好,也是个话痨,是张理才初一最好的伙伴。他在家庭中是长子,有两个弟弟,为人仗义正直,是个家里蹲。
不过……在快要中考、升学的准初三,他却突然失踪了。
不论是老师、同学,还是他的家长、兄弟,用尽了手段也联系不上,跑遍了大江南北也再未见到。
就这样,他消失了。
没有人再见到过他。
人们都说他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家长报的案也仍然没有线索。
于是,那位同学至今不仅下落不明,连是否还生存于这个世界上都不知道。
最终,随着同学们纷纷上了高中,这件事就逐渐被人们淡忘了,仅仅存在于某些人的记忆之中。
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理才叹了口气,脱离了记忆、重新抬起头来。
真希望,那个同学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过得风生水起,最后能回来和他们团聚。
······
“我们到了。”团长轻轻地说。
三个人停在了一扇强化钢质门前。
“嘀!”“嘶——”团长刷过脸后,大门开启。
嚯,房间里面这叫一个大!虽然室内物品显得有些杂乱,但张理才凭借着六面墙、十二条棱的大体关系,依然可以推出整个房间的容积。
资料库整体色调是灰白的,天花板上有一盏年久失修的人体感应灯,红外线也欺骗不了的那种。闪闪烁烁的灯光中,有一堵用钢制保险柜拼凑的墙壁,而真正的墙壁边则各贴了一排白色桌椅,桌子上摆放各种白花花的文件资料。绕过那赌由密码柜砌成的墙壁,对过出现了几张大的办公桌,每台桌子上都有一部台式电脑。
张理才看着如此大的房屋,和堆砌着的、数不过来的资料文件,不禁暗叫厉害。
如果这资料库没有这么多摆设,那么如此之大的房间,肯定不仅不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反而会让人感觉坐立不安,打心里头往外地紧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四周好似在不断后退扩展的墙壁撕扯开来。
“奇怪啊,”张理才看着仅有的几部台式机,“我还以为这样的地方应该摆满屏幕才对呢。”
“这里不是监控室,为什么要那么多显示器?”
“对啊,一看你就是电影看多了,小兄弟。如果真要调用资料库,那一台够高级的电脑就足以了!”
被两人接连吐槽,张理才也有些自愧难容。
团长俯下身去,启动了其中一台机器。
“喂,我说,你们也太业余了吧?”梅友愣愣地看着显示屏上那张白色的窗户,“为什么你们的资料库不用Xunil系统?”
团长神情严肃,“你可不是专程为这个指点江山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梅友差点一下子摔地上,开始说着胡乱不清的道歉。
张理才看着他,心里一边同着情一边憋着笑。
“张-102,你别笑了,过来看怎么进资料库。”
“是!马上过去。”
团长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自己坐了一把,示意张理才坐另一把。
理才兄上一次距离一个女生这么近还是在高中给人家讲题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挪座位。
“噢……真神奇!原来按一个组合键就能打开菜单了。”
“啊?可以这么操作的吗?”
“哦,这个我倒是明白,可以点击那里。”
“不对啊,团长,这到底是什么系统啊?不是Xunil,好像也不是DOORS……”
“话太多了,”她瞟了理才一眼,“有时间你去走廊显示屏上看。”
“好、好的。”
“你懂怎么操作了吗?如果懂了,就把地上的那个人拖起来,带他把这些资料看一遍,尽管让他看个够。”
“懂了!谢谢团长。”张理才迅速起身,将梅友从地上扶起来。
嘶,这个姓梅的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为什么拖着如此轻松呢?张理才想着,把他安置在座位上。
“你就看吧,团长让你随便看。”
黑客终于苏醒,整了整服装,看了二人一眼,开始敲打键盘。
“果然......你们…真的只是使用了这些小分子?这些转录因子和生长因子?”黑客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屏幕上大溜的信息。
随后,他懊恼地靠在椅背儿上。
“说来也很有道理,我看了一下代谢途径,这些物质在细胞内综合起来貌似真的可以发挥某种功效......这还真是怪了事儿了,哪里会有这种东西呢?”接着他转向团长,“你们该不会……真的认为那些家伙只是起哄的恐怖分子吧?”
“当然不是!”张理才又想起了那令人揪心的场面,“我跟你一样,也是见过那些怪物的人,只不过场面更…大一些。”他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
“哦?更大的场面?”梅友很好奇的样子。
于是,张理才把自己的经历简单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有两种猜测,都没被印证呢。一个是主流的说法,就是有恐怖分子混在那里的同学和人群中,然后挑着一些人给打药;另一个,就是你刚才启发我的,有一种未知的传染病大规模流行开,虽然这种传染病怎么看都过于科幻了甚至是玄幻了。”张理才叙述着自己的理论。
“那还用说么?!”黑客突然情绪激动,“当然是传染病!你说你那同学是被打了药了,我就想问了,他之前有任何异常行为吗?而且恐怖分子头头是怎么做到打药的时候不被路人或者监控发现的?你别忘了到现在一例被发现的都没有。”
“那,如果真是传染病的话,他也没有任何症状啊,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真是这么严重的传染病,免疫系统早就有反应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了宴会开始前华同学那一周的“流感样症状”,一时间说不出话。
梅友也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这些怪人真的是一种病,一种那么可怕的病的患者,怎么可能前一秒还若无其事地寻欢,后一秒就突然攻击起人来了呢?
这个时候,张理才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