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今日上午4时,全国已有29省份发生暴力恐怖性质的袭击事件,累计758人死亡,1250人受伤,警方、军方击毙和逮捕袭击者1850名。除我国以外,俄罗斯、高丽、日本、英国、埃及、刚果、澳大利亚等大量国家全部出现重大恐怖袭击。目前,我国境内的恐怖袭击已逐渐平息,从九月十二日开始的本次国际性恐怖袭击事件扑朔迷离,暴徒不持刀、不自爆,仅仅凭借自身的拳脚乃至牙齿暴力伤人。国内外近万名学者共同声明:‘虽尚未从恐怖袭击者体内纯化到任何病原体或可疑物质,但确凿的证据表明这些暴徒绝非因极端思想而作乱’......”
······
“老才……”电话那面是颤抖的声音。
“老吕?”张理才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了,这是吕同学。
“我不行了……”老吕用哽咽的声音说。
“啥...啥?!”张理才纳闷,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不行了?是生了什么重病吗?
忽然,他想到了那场宴会,在心里暗叫不好。“你你你...你之前被咬了?”
“不,就是刚才的事儿......我被隔着鞋,抓了脚后跟一下,现在跑到阳台上了,感觉全身乏力,我...我老爹……”
“什么?!”张理才大惊失色,“你父亲怎么了?”
“这事儿...奇怪!我老爹明明一直很健康,刚才突然、倒地不起,从沙发上起、来…….他,上周,坐飞机、去开火,车......”
一阵很长的呻吟声传了过来。
“老吕!!振作啊老吕!!”张理才像疯了一样大喊起来,完全不顾自己旁边的二人。
“我…啊——好、疼,好疼!理才,我……肌梭,肌腱,TRPV1,NE的α和β受体,像...烧着了一样!下丘脑振作起来啊啊啊啊!!”
老吕大声倒着气,说的话近乎失去逻辑。
“记住理才!这不是袭击!绝不是……它,肯定、是什么寄生虫,它能让人的脑,子坏掉、崩溃......”
不是袭击......
这,目前来看,几乎已经是事实了。
然而,这份事实,还没有被证明;这份事实,还不是真相。
“老吕,大肠杆菌glnALG操纵子里的调节蛋白叫什么?你动脑子想一下,你还记得咱的那个谐音梗吗?你没事儿的!你不可能有事儿的...不可能的......绝对不会的!不会!”张理才恐慌得不行,急忙搬出一个曾让他们印象深刻的问题。
如果、如果...他能回答的话,应该就说明他没事儿吧?毕竟是这么一个问题......
可是对方没有回答。
老吕,回答啊,回答!你只是吓到了,只是被惊到了,只是......你什么事情都不会出的......
“那,那老吕,一加一等于——”
张理才心脏“突突”地跳着,眼球也突突地仿佛要蹦出眼眶,双腿一软、不禁蹲在了地上,默默地为老同学祈祷着。
但那边只有沉默。
突然,对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理才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老才,你还是、你啊,真...有意思,还是和之前...一样......哈哈——我还以为会...呃、有多、痛苦,但...其实...现在、基本上没感觉了......就让我这样笑着,死掉吧……老才啊,你可要努——”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有些失真。
张理才最后从听筒传来的声音,是......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老吕的手机自动报警了,通话被切断。
他愣愣地放下手机,慢动作般从地板上坐起,又缓缓地俯下身子。
团长和黑衣男子都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102?张理才?”
张理才傻傻地坐起身来,然后向外面摇摇晃晃地走去。
坐在电脑椅上的黑衣男子看着张理才,对团长说:“你那个助手好像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我建议你去赶快控制住他吧。”
团长默默地走到张理才跟前。“要镇静剂么?”
“呃……”张理才伸着胳膊趴在门上,一言不发。
“你现在这样儿,简直和那些暴徒完全一致。”团长摇着头说道。
......哪儿有说这种话的。这么安慰人,能成功才怪了呢!电脑桌边的梅友露个头偷看,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张理才不停地搓着墙壁,额头贴在冰冷的墙面上,脑子里混乱不堪。
老吕刚才在想什么?
之前的老华在抽搐时又在想什么?
他们是什么感觉?
是像我现在这样吗?
不,不......那种感觉肯定比我痛苦,但是我......
我能怎么办?!
终于理解无力感是什么意思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儿,像那些怪人一样...神经质地游荡......
团长实在是不懂安慰别人。现在的这种情况,在她眼里只有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她翻了翻上衣兜,找出一支装满金色液体的注射器,“滋”地一声给张理才从腕部精准地注射了进去,随后用一张蓝色小片贴在他的小伤口上。
理才只是反射性地缩了下手,没有什么新的动作。
几分钟后,张理才突然大叫起来,瘫坐在地上。
团长见他脸上再次露出生气,就满意地将针管收回衣兜,“啊,看来你是成功‘回来了’。请你尽可能振作起来,把那个黑客安全地送出去。”
啥...啥“回来了”?
诶,也对啊...我刚才干了啥来着?
恢复过来的张理才非常摸不着头脑,独自思索起来。
然后团长又面向梅友,眼神里的冰冷消去多半,“虽然非法入侵很不可原谅,但综合考虑,我还是决定不动声色地放走你。不过,不能这么轻易放走你,你还是得做点什么,要不然代表团那帮人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了。”
梅友脸色惨白地看着团长,全身都在颤抖。
······
“哦,哦,好的,我马上送他出去。”张理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脱离了傻子一般的状态,延迟极大地回应了两声,木讷地站起身来,随后把地上的梅友扶起,解开镣铐,带着他走出建筑。
“你叫…张幺龄二?这名字太怪了。”梅友跟他走在走廊中,不经意地问。
“嗨,这是编号,本名叫张理才。”张理才说着,偷瞄了一下四周潜伏的警卫。
“嘶...张理才……”梅友念叨着,好像在脑海中浮想联翩一般。
“你认识我?”
张理才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丁点希望。
“不认识。”
然后他被梅友泼了一头凉水。
“但…我感觉你很熟悉,不过有可能不是你。”
“你在哪儿上的中学?”
梅友…居然熟悉我!他肯定就是我那个同学!张理才同学心里兴奋地想道,手心不禁都冒出了水珠。
然而梅友苦笑一声。“我可不记得自己上过学,鄙人这一身本事,就像天生的一样。”
“你吹牛吧?”不甘心承认自己再次自作多情,张理才开始帮助梅友“唤醒沉睡的记忆”。
不过...眼前这家伙还真是像那名同学一样中二啊。张理才暗自笑道。
“不,”梅友收起了自大的表情,露出落寞的眼神。“我也不太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像在那个组织里长大的一样,然后等到18岁左右就逃了出来,东奔西跑。我甚至怀疑我是个人造人或者机器人什么的......”
组织?哪个组织?张理才本想问清楚的,可他看了看梅友,心里又非常不是滋味儿,便将好奇心吞进肚子里,不打算再继续追问那个组织的事情。
“那…你是刚来这里吗?”
“别说这儿了,北京都是我是上礼拜才来的。没错,一听说你们这个组织有很大嫌疑,就坐火车从上海逃来了。”
原来是从上海逃来的……也对,那里作为第一个发生严重袭击事件的城市,早早封城是正常的,到现在可能还没解封。而如果梅友不抓紧出逃的话,可能几个月都出不来了,也就不能及时调查BTO这个“可能有嫌疑”的组织。
“不对啊,我听你说话这感觉,好像北京味儿挺明显的啊?”
“嗨,现在各地的口音都串了,更何况好多美国人说中文都像北京人呢。”
“这倒是......诶,那你会不会很失望?因为我们并没有嫌疑,所以害得你白跑一趟?”
“哪会,”梅友只是笑笑,“我反而非常高兴,因为……我认识了一个善于伪装成腌臜玩意儿的纯洁组织。”
“诶?”张理才听傻了。
“你不知道吗?”他看向理才,“你是不是以为你们这个组织只是以一个身份,就是那个医药基地的身份存在?我告诉你真相吧:你们这个组织在外界可是有十几个身份呢!其中大部分还都是让人讨厌的存在。也难怪那些家伙会怀疑你们。”他不停地比划着。“还有,如果我有资格说的话......那么能少一个嫌疑犯就少一个吧。”
二人站在消毒装置中,嘴巴仍不闲着;出了建筑,依然在这么聊着,从东聊到西,从南侃到北,最后理才还谈起了自己认识的那位同学,以及他的家人,他的家庭,那个自己耳熟能详、却又从未去过的人家。
“梅友,你...能留个电话号码啥的吗?”
梅友笑了一声。“我们做黑客的,绝对不泄露任何个人机密!”
“啊?那你刚才为什么——”
“喂,那不是我主动想写的好吧?要不是你那个同事太可怕了......当然了当然了,我在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梅友神秘地看着张理才。
没用多少工夫,他们就走到了郊区门口。张理才望着正在远去的梅友,心里顿时泛出一种辛酸。
“梅友!”他大叫着,“别忘了去我刚才说的那个地儿!千万别忘了!离这儿不远!”
梅友只是背对着他,向他晃晃右手,消失在了初升旭日的光辉中。
张理才向建筑缓步走去。
他慢慢地踏进电梯,心里莫名特别伤感。
“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这一切都是要过去的,都相当于黄粱一梦,到了儿都会落得一场空。
甚至,这里是不是真正的“现实”自己都不清楚。
而若到了苏醒之时,我又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迎接朝阳呢?
想到这里,理才的眼眶不仅湿润了起来,顿时心中空落落的。忽然,就在他低下头的那一瞬,张理才仿佛在自己的衣领处瞥到了什么:那是一张被粘住的纸条。
“奇怪,这纸条是谁给我的?梅友吗?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的,真是个怪家伙......”他念叨着,用手把纸条轻轻摘下。
出乎意料的是,那上面并没有写满文字,仅仅是有一行引人注目的名言。
“关上窗户吧,暴风雨要来了。”
······
看到机器弹出来的解析报告,张理才差点昏厥过去。
“遥控式电子炸弹......看来是新的型号。”团长念叨着。
张理才回过神来。“团...团长,这...这这真的是什么什么炸弹吗?!”
“不仅仅是炸弹......这里面甚至嵌入了微型处理器,可以通过监测神经信号和特定组织振动频率的动态决定爆炸......”好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团长打开了电脑里的一个文档库。
“嗯。说白了,它能监测你的思维和话语,稍有不对就直接炸。”
什么!
“这炸弹还能监测我体内的情况还有思维的动向......所以...这就是他隐藏自己的手段?一旦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张理才不可思议地说,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是的。不过,他还是失算了,那人肯定没想到,组织早就制出过这类炸弹,并且在设施内部安装反炸弹系统用射线干掉了它。否则,咱们肯定会......”团长平静地叙述道。
“小命...不保......”张理才用颤抖的声音补充道。
“嗯。”
什么?早就制出过?还在房子里边安了反炸弹系统......天啊,天啊,实在是没想到啊。当初刘教授带自己来的时候,张理才还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专卖生物产品的公司,可是,现在一看......这俨然就是一个非法的异常组织好吧?!
什么“Bio&Tech Org”啊,直接叫“Tech Org”会更好点儿吧!
“好了,张-102,我需要你和我解释一下刚才的事儿。”在总部收拾完东西,刚想回家补觉的张理才被团长叫住。
“什么事儿?”张理才非常心虚,还以为是团长要了解那神秘炸弹是怎么安在自己身上的呢。
不过...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你那通电话。”团长指了指他的衣兜,“你接下来抛开个人思想感情,回答我的问题。依我个人猜测,是不是又有一名大学生遇难了?”
“嗯?你在问我吗?”看着团长一脸显而易见的表情,张理才只好回答。“真不愧是敏锐的团长同志。恭喜你猜对了,而且遇难的还是我的朋友。”
他心里早就麻木了,现在居然任何感觉都没有。
“以你这种态度来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你的朋友。”团长小声吐槽了一下,接着询问,“你这名朋友,是在升学宴上被感染的?”
“当然不是!听他的叙述,他好像是……”张理才挠着头,停顿了一下,看了团长一眼,“被自己的家人感染了,他爸。他最后一点支零破碎的话,大概就是说他爸刚下飞机回家,但并不知道那个飞机是什么航班。”
团长露出疑惑的神色。
“也就是说......”她的目光逐渐从张理才身上滑走,“时间间隔比较长......”
“是的,感觉应该是......”
“也没什么问题,符合很多案例。”
她表情严肃,低下头去走到办公桌前,仔细想着什么,手里玩儿着自己的一丝黑发。
在一边愣愣地看着她,理才的内心似乎初现了某种情感,连忙把头转向别的地方。
墙壁上的电子表一下下地记着数。
井然有序的几个柜子顶天立地,里面装了很多纸质资料,这是其它办公室不常见的。
窗户的淡蓝玻璃闪耀着日光的反射、折射、衍射。
高中的一些时光片段在理才头脑里昙花一现。
女孩面前的办公桌左侧静静伫立着一台极薄的电脑,以及一摞罕见的纸质文件,还有一个平板。桌子右侧则有四块单纯的屏幕,就是刚才抓梅友时调监控用的。
咦,那是什么?办公桌中间的一张纸下面似乎有一块非常突兀的黑......
——卧槽,手枪!
张理才心里一激灵,全身汗毛倒立。
他看了一眼表,发现过去将近一分钟了。
“呃......团长?”张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
团长把头发甩开,“不好意思,回忆了一段挺长的经历。但我还是......搞不明白。”
“怎...怎么不明白呢?”理才也疑惑起来了,“你还有明白不了的事儿吗?”
团长走到办公桌里,随手拿了一个平板和电子笔。
“张理才,”她突然念到他的大名,“你说,一种疾病是怎样传播的?”
“诶!”突然被叫到大名,张理才紧张死了,然后迅速开始思考对方的提问,掰着手指回答。“疾病传播......那可多了,常见的不就是空气传播、体液传播、水源传播、消化道传播、接触传播、垂直传播这些,然后空气传播包含飞沫传播、气溶胶传播、尘埃传播什么的。”
“好,那没有病原体可以‘隔空’传播吧?”
“那应该是没有,物理学大概上做不到吧。”张理才仔细想了想,“那团长,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体液传播只需要十几秒钟就能发病,而其他传播需要好几天才有症状的病原体呢?”她神秘地发问。
噔!
张理才突然感觉室温又骤降好几度。
“嘿嘿。”他突然傻笑了一声。
团长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团长,”张理才神秘地说,“你是在考察我的‘恐袭疾病’说吗?”
霎时间,顾从给的轿车图片、研究员曾给自己阅览过的一系列录像、那篇关于“僵尸”的文章、以及...那场极端异常的升学宴——一系列记忆如泉涌流水一样瞬间涌入他的脑中,填充了理才的脑海。
“刚才那些原来不是场面话啊。”团长满意地笑了。
理才第一次见她这样善意地笑,而且是对着自己——他顿时心里仿佛有了一股支持的力量。
“团长,虽然我手头基本没什么一线可靠信息,但刚才梅友给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提示,这个提示能形成一个假说;而这个假说,能把一切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请一定要说下去。”她感兴趣地微微前倾身体。
但张理才决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报一个“小仇”。
“没办法啊,”张理才故意惋惜地耸肩,“团长小姐,你的‘级别’还不太够~等你级别够了我再详细说~”
团长愣了,然后噗嗤笑了一下。
“张-102,快点跟我说你的想法,这是很严肃的事儿。”她故作严肃地训斥着理才,然后看了一下某个墙角,“另外,我并不那么介意有朝一日让你享受享受‘日光’的滋味儿,虽然我自己也要受罚吧。”
张理才一开始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一秒不到他又打了一个激灵。
很久以前,“月光”就不仅代表那一抹洁白的玉盘了,而有了一个“一月花光”的新义;那同理,类似的“日光”难道代表着......
什、什么!居然使出这么狠的一招!
“别别别团长我开个玩笑,我错了,我错了,”他连忙红着脸道歉,“我一定全都讲清楚,一定一定。”
“没想到你这么吃这套,看来他们总结的特点挺准啊。”
“不是我说,团长,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怕这套吧......”
······
“报告!队长!”江南一座繁荣城市的边缘,一名通讯员来到办公室。
保卫队的队长把鼠标放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收到出发信号了,准备出发。”
“是!”士兵中气十足地说。
“作战规划完成了吗?”
“当然,无人装备已经采集和分析过今天的天气和古镇的地理情况,所有的规划都有条不絮地进行完毕了。”
“全部人员的武器装备也都准备好了?”
“没错!小队的装甲车队和无人轰炸机已经出动,所有士兵就等着听您调遣了。”
队长整了整军装,庄正地将帽子扣在头上,向士兵敬了一个军礼。
“我命令,安徽省军区袭击保卫队第18分队全体队员,立刻出动!一定要将暴徒全数消灭、将镇民全数救出!”
城市边缘的一角,包围着一片小镇。一进镇子,立马就嗅到一股江南水乡的气息:全镇的南北方被一条流水贯穿,水面之上,每一座白石拱桥都显得那么柔美,在自己飘忽不定的倒影上躬身沉思。在对面的岸上,煤炉冒出的缕缕白烟缭绕上升,一座座古朴典雅的房屋在朦胧的雾气中是那么的梦幻,每一片黛瓦的造型,每一堵马头粉墙的白嫩,每一顶瓦檐的设计,每一座房屋堆叠的情景,都看起来那么巧妙、那么庄重,而又那么俏皮。
远处,蜿蜒的青山隐约可见,一斜夕阳静静地停驻在山头,它散发出的光芒透过浓雾的遮蔽后变得微弱而朦胧,为前进的战士们散发着光辉。
一百二十名战士按照规划的路线行进着。他们全副武装,躯体和四肢上装备的外骨骼能最大程度减轻各类装备的负担,让这些战士即使背负着机关枪和行军包也能像平常一样轻松地行动。
“真美啊……”
“是啊,你们看这些建筑......”
“风景真是好...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根本是不敢想象的存在......”
小队中传出一阵阵感叹,其他的人也都随之附和。当然,这些感叹在外界是几乎听不到的,因为每名士兵都配备了一副接入了小队网络的无线耳机。这些无线耳机自带一个微型的消音麦克风,在麦克风面前发出的声音可以被大幅度吸收并传递到小队网络中,最终被其他接入网络的耳机收到。这就可以让他们在作战时进行“无声”交流。
“诶,你们说,这古镇的镇民都藏到哪里去了?”
“什么藏啊,老赵你又不好好听会,他们早就都被无人装甲救走了......”
“那咱们的任务可就轻松多了,只要消灭暴徒就好......”
“咱们任务本来就轻松啊,救人的事情有装甲车来干嘛,兴许早已经干完了吧。”
逐渐地,战士们聊了起来。小队长在队伍前面领队,注意到了这一切。
要知道,纵然看起来平和美丽,可是在这种景色下暗藏着的可是一场恶战。虽然将士们都管那些敌人叫做“暴徒”,但他们明白得很:这些家伙非常强大,一个个体就能比得上身着外骨骼的几名单兵。虽然暂时不明这是为何,不过要是士兵们与他们正面交锋,绝对不能赢得那么轻松。更何况,通过各军区传出的视频记录也能发现,这些敌人还非常敏锐: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要么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就有可能立刻反咬一口、造成大量的损失。简直是狡猾至极!
而马上就要面对这种敌人,小队的队员们却能有这种闲心。这让队长有些无奈。
“全体队员都快点从景色里跳出来,不许再走神!”
队长的一句话,就唤起了士兵们心中的警惕。于是,他们不再交谈,纷纷整了整自己的外骨骼、调了一下透雾护目镜、操作了一遍自动填弹器,老老实实端着机关枪、背着行军包,小心翼翼地搜查着周围。
他们走到一座建筑下方。远处的浓雾中,无声地显现出了数辆朝这边驶来的无人装甲车,上面搭载着一些被救出的镇民。
“咚——”一名士兵头部感受到一阵重击,紧接着被冲击力按倒在地。他非常奇怪,往四周环视,发现一柄扭曲得不成样的钢叉。
“报告!我在建筑下遭到袭击!”他忍住眩晕紧忙汇报,并检查着护目镜上的数据,“对方武器是钢叉,秒速187m,重2.1kg,装损率4%!”
“收到!全体队员散开,摆作战队形!”队长前去将士兵扶起,对其他战士们吩咐道。
奇怪,明明无人机的热成像扫描没检测到这建筑里有人......他暗自想道。
霎时间,数百柄钢叉连续不断地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冲来。地面的士兵们也瞬间散开。
当然,士兵们身上面对冲锋枪都能坚持下来的外骨骼,同样可以耐受住钢叉的打击。但是,这些钢叉本身就比子弹重得多,现在的速度又比较接近一般枪弹,显然动能和冲击力与子弹类似甚至大于它,导致一部分战士还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好在提前派遣了几辆无人装甲车过来,让这些士兵可以得到一定的治疗和休息。
“队长!袭击者在左侧的建筑上,无人机通过光学观测发现了!”通讯部的通讯员汇报道。
“准备攻入建筑!通讯员,无人装甲车纵深队形协助,无人战斗机入建筑轰炸!”
队伍中剩下的成员分散开来,有序地向建筑大门冲去。突然,一旁驶过的几辆有人驾驶的装甲车的车身上迸发出四溅的火光,并发出接连不断的爆鸣声,似乎是一根根“光柱”......哦不,是水柱射在了它的身上。这些水柱的压力之高,居然能让厚达45mm的装甲发生凹陷,并且能将空气压缩至发出爆鸣声。
“驾驶员,不要理会暴徒!继续运输镇民和负伤战士!”
“是!”装甲车上的驾驶员答道。于是,装甲车的速度不断提升,车身下尘土飞扬。然而,建筑上的攻击仍然没停,威力巨大的水柱不断打击着装甲车的底座和侧门。
“嘭”地一声,建筑上层突发爆炸。原来是一架巡逻无人机穿入建筑对暴徒进行了疯狂的扫射攻击,使得易燃而干燥的一些材料发生自燃和爆炸。随着无人机飞出的呼啸声,冲击波和土石也从天而降。一架架的无人机进入建筑反复用机炮扫射,爆炸和火焰不断产生。
不过,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队长!不好了!不好——”一名侦查员狂奔过来,却突然被一道水柱击飞。
“怎么了!”一名士兵紧忙前去查看,同样被一条水柱猝不及防地攻到额头而击倒。
无人装甲车队终于赶来,掩护着部队向楼上开火、打得砖崩瓦裂。
队长心里暗叫不好,组织队员离开建筑掉落范围。建筑上层爆炸造成的土石飞溅导致地面一片浑浊,若不是全员都配备了透雾护目镜,恐怕视野将受到极大的限制。
队长机警地环顾四周,发现上方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遮天蔽日的暴乱者从上向下扑面而来。
“部队散开!两百多名暴徒正在降落!”
部队迅速移动到远离建筑百米开外的地方,使用自瞄冲锋枪进行点射,并向暴徒群投出雷管和手雷。
冲锋枪的子弹能将建筑的外层像剥鸡蛋一样击碎,能将树木毫不留情地拦腰截断,同时也将数十个暴乱者打得支离破碎;雷管和手雷同时炸裂,在空中、地面爆破开来,形成一团团巨大的烟云,不计其数的破弹片和溅起的土石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毫不留情地砍向暴徒的躯体、让后者残缺不堪;冲击波也将一部分暴徒震得无法行动、轰然倒地。
然而,还是有将近一百个暴徒剩了下来。
他们身上的衣物所剩无几,一些个体的的坚硬皮肤也分崩离析、血肉暴露在外。
但是这些家伙居然还能行动,像疯了一般、几秒内就缩短了与战士们的距离,同时使用了几乎看不清楚的速度闪避着弹片和子弹。
前排一名士兵见状,迅速切换战斗模式,使用绝对力量试图控制暴徒。
然而,暴徒的力量也毫不弱小,一边突破了战士的防御,另一边一掌拍在他的面门处。
本来,如果是普通人向配有装备的士兵挥出这样一拳,那么非但战士不会受伤,那个发动攻击的人绝对会骨断筋折。
然而,面前的这些“暴徒”并不是普通人。
被攻击的战士感受到火辣的灼烧感和血腥的一股气味,发现面部护盔出现碎裂、一部分碎片扎伤了自己的面部,痛得他几近失去意识;暴徒的手臂也崩裂开来,但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单臂控制住对方、张开被撕裂的嘴巴快速地扯下他厚重的衣服。
近十厘米的獠牙穿入皮肉,令人作呕的吮吸声穿透了一切。
后面的士兵见到同志被害,仿佛怒火中烧,用重机枪换下了冲锋枪、将全部弹药倾泻在暴徒身上。这次,是枪枪命中——那暴乱者皮开肉绽,碎肉与各种组织飞到后面数十米处,受攻击的战士被拉着一起坠落在地。
接下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轰——”一架无人机突然坠落在阵地旁边,虽然损伤不大但是没有任何尝试重新起飞的动作。
在无人机附近数十米的两辆装甲车也缓缓停住。
“报告队长!无人机-018-005、装甲车-018-013、装甲车-018-021发生未知故障,我们这里无法接收到来自它们的信号,也不能控制它们!”
队长急了,这是AI根本没有考虑到的状况,因为现代军用设备早就不是区区暴徒的装备所能影响的。
“傻逼暴徒!镇民都被运出去了吗?”
“运输镇民的装甲车都有驾驶员操作,目前正实时返回着情况。”
“其它无人装备呢?”
“正在调遣!”那名军营的通讯员出了一脑门子汗。
说时迟那时快,八架无人机从天边出现、排列好阵型、呼啸着迅速俯冲下来。
其中五架战机贴着地面就是一阵对暴徒的饱和攻击,留在空中的则调出导弹、对那栋建筑进行定点轰炸。
顷刻间,建筑从上方像一个纸盒子一般被压垮、坍塌、倒下、扬起数米高的尘埃碎土,并因为导弹的冲击波而分崩离析;旁边的土地也被子弹和冲击波掀翻了起来,裸露出内部的泥土甚至是深达数米的地下管道。管道由于爆炸而迸裂,喷射出一道道水柱。
远处的暴徒们接受着现代力量的洗礼,身躯崩塌粉碎;近处的二十多个却继续噬咬着战士们、缩短着队伍,丝毫不顾枪弹的打击。
无人武装再精准也无法避免误伤——这是国际禁止单纯使用无人战术的最根本因素。
在这种时刻,只有人性能化解一切。
“过来啊,怪物们!!”五名负重伤的战士在数十米远处声嘶力竭地喊着、用重机枪火力吸引着,将暴徒们引了过去,拔出包中的手榴弹。
暴徒们已经受到重创,基本只剩感光的能力,但听力还是完好的;再加上受到强势的攻击,他们就调转了冲刺的方向。
“你们干什么?!”队长大喝道。
“队长!永别了......”他们几乎同时按下了手雷上的指纹按钮。
几秒的时间。
还没等队长他们上前阻拦,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传了过来。爆炸中心射出一圈亮光后瞬间产生一团浓烟,弹片随之飞溅开来。冲击波扩散至数十米的范围,以压倒式的力量将一切全部翻倒,全部推垮,全部清洗。
待到战士们苏醒,他们眼前的阵地,已然只残存着一片残破的、鲜血淋漓的骨骸,以及笼罩着一切的血雾。
当然,还有那份令人从心底产生恐惧的、幽暗的寂静。
“楼子!老王!”队长跑到刚才五名战士所在的地方,发现他们依然残留着大部分身躯,而且还有微弱的生命活动。
“太棒了,太棒了......”他在心里狂喜道。
他跪在地上、将五名战士的身躯背起,放入装甲车急救。
“结、结束了吗?”一名士兵忍着酸痛的身体坐起身来,打破了寂静。
队长缓缓点了点头。
泪水,并没有像想象中一般流露。他将战士们的身躯放入无人装甲车,快速联络军营内的通讯员进行战况总结的记录,又让阵地内的士兵进行对自己身体状况的评估。
一会儿后,无人机-018-001悬停在众人上方,开始记录。
......总感觉这架飞机有点什么问题。队长审视着这架无人机,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安徽省军区,袭击保卫队第18分队的战况总结,现在开始。队伍原有120人,现有......”
又是一阵寂静。
“...74人,其中有25人重伤。”
队长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战争,结束,任务,完——”
未等通讯员完成战况总结,那架负责记录的无人机就突然失去控制,进入了默认的巡航模式、悠悠地离开众人
“怎么回事!”队长询问军营内的通讯员,“战况总结还没有结束!”
然而,那面已经没有了回应。
队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立刻命令全体队员行进到下一个规划中的地点。
不过,为时已晚了。
刚刚准备开始巡航的无人机似乎发现了什么目标,于是重新俯冲进行轰击。然而,它的机体前侧突然闪耀出一阵火光,接着盘旋一阵后突然向森林冲下去、轰然坠机。
队长终于知道之前察觉到的那“不对劲”是什么了——无人机本来的配色是颇有些光洁亮丽的纯白,而且军区的每架都是如此。
然而,刚刚的018-001号,它的前侧居然出现一块巨大的黑锈色!
“通讯部!通讯部!!”队长焦急地呼叫着,却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妈了隔壁的!不会是把咱们的通讯网络掐断了吧!”一名侦察兵说。
“不是没有可能,我现在连军区也联系不上了,”队长把天上漂浮着的行军记录仪拿下来,“记录仪也坏了。这样,你帮我看看能不——”
“队长小心!!”
听到警告,队长立刻俯下身去——但仍然没有完全躲过致命的打击。
一条水柱从他头顶掠过,正好击打在他的头盔上,将他震飞十几米远。
又是几道连续的水柱,其中一道正好蹭过了慌忙躲避的记录仪,将它削得变形。
“队长!”通讯员俯下身去背起队长。
“全体队员!赶紧去下一个地点!”队长站起来吼道。
这些都是什么鬼玩意儿......他亲眼看到记录仪是如何被一蹭削掉半拉的。但军队使用的行军记录仪都是极高强度的,12.7mm的手枪一发都只能让其外壳损坏率达到40%,甚至不能毁掉它的功能......但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了,安顿队员是要紧!
部队立刻做出行动,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虽然他们现在联系不上军营的通讯部,但好在队伍中的通讯员拥有调动无人装甲车的装备,所以队员们仍可以搭乘它们前往目的地。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有几个存活下来的暴徒正从一旁的林地中盘旋而来,速度极快无比;其中有两个手中还拿着钢叉,似乎随时预备投射。
“全员进装甲车!”队长命令道,同时带着二十多个战士一齐用机枪扫射着树林,击毙、击倒、击退那些暴徒;但那些暴徒也用钢叉和“水柱”反击,使几个队员再次受到重伤。
“喷火!干掉那些树林!”队长突然发现不断有新的敌人在树林里出现,于是就命令喷火兵消灭树林;然而紧接着,居然又有新的暴徒从土地中不断钻出,并且冒着数千摄氏度的高温朝他们迅速冲来、兵分数十路躲避着枪林弹雨和致命火舌。
几千度的高温啊,机器人都得化了,这些家伙居然......队长全身汗毛倒立。
这哪儿是不要命啊。
这些家伙还是人类吗?他们还是生物吗?!他们需要惜命吗!!
靠近装甲车的成员首先开启车门登上车辆,而靠近林地的成员则使用机枪不断争取时间,但那些被打到躯体残破的敌人在倒下后不久就又疯狂一般猛扑过来,又有好几位战士直接或间接受伤。
当所有人都上了装甲车后,有三十几个暴徒已经跳着奔出了林地、扑向装甲车;后面剩下的暴徒则用远程攻击作掩护。
装甲车迅速将机枪管伸出甲板上的孔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整齐的子弹,枪枪都自动瞄准着目标、将他们打成碎末;又是一声“砰”鸣,装甲车一侧甲板伸出三排炮管、向着暴徒齐射,精准地落在林地中引发巨大的爆炸轰鸣;装甲车则在烟雾中借助冲击波的力量、载着幸存的队员们迅速离开。
轰鸣声中,队员们通过护目镜的示数检查着各自的身体状况,并用行军包中的物品进行创伤治疗和装备修复;队长则陪同医疗兵照料着受重伤的几名战士,祈祷他们可以重获新生。
“报告队长!装甲车前方出现五个暴徒!”开车的通讯员汇报道。
“碾死他们。”队长没好气地说。
装甲车顿时提速至145km/h。这种吨位加上如此的速度,恐怕任何生物都无法在它的面前留下全尸吧。
“嘭——”剧烈的冲撞声,全车的人都被震飞,车顶的灯具闪烁一阵后亮度陡然变暗。装甲车的速度瞬时慢下来,最终缓缓地停在了路上。
战士们缓了一会儿才完全苏醒过来。
“驾驶员?驾驶员?小冯!”队长顶着出现裂纹的护目镜走到驾驶室找通讯员。
接下来的一幕,惨不忍睹。原来,刚才那巨大的冲击甚至影响到了车的内部结构,导致驾驶室前方的钢板凹了一块进来;而驾驶室位于最前方,受到的冲击力最大,所以正在驾车的驾驶员此刻装备损耗率达到了42%,他自己则失去了意识。
“他妈的......”队长启动了他外骨骼装备的紧急治疗系统,吩咐几名队员照顾他。
“前视摄像头坏了......”队长生气到了极点,直接从装甲车顶部钻了出去,想一探外面的究竟。
前方,大路上,散落着一滩仿佛被暴力撕裂的人体粉末。显然,那些就是试图螳臂当车的暴徒。
队长又冷眼看了一下暴徒的残骸,进入装甲车,将挡路的肉滩毫不留情地碾压,依旧原速行驶。
······
在秋冬交际的时节里,安徽的天气一下就凉了起来。
“同志们,接下来我们进驻居民区休整,争取尽早和营地取得联系。”
于是,战士们将装甲车停放在距离居民区百米的一片荒地上,并小心翼翼地通过车底部的门离开、步行进入居民区。
“报告队长,记录仪发现一户人家。”一名通讯员悄声对队长说。
“什么?镇民不是已经全数撤离了吗?”队长不敢相信。
“不,队长,虽然到处都是监控,无人机也都到各家看过了,但......我感觉,大概是因为这次任务实在是太过于急迫了,到现在才三十多分钟,真的很难落实完美。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人家藏得太好了,暴徒没发现,无人装甲也没发现......”
队长愤懑地攥住拳头。
“全体队员,暂且先进入那户人家。通讯小队,”
大部队垂头丧气地走进了房屋,努力强装笑脸向屋主人问好,在后者的安排下自行调整和休息。
分队长将帽子摘下,浑身被激荡的血液冲得震颤不止。
“军官啊,”那主人是一位老伯伯,他身着粗布织的古典服饰,头巾包裹着那一头银发,全身都是那么色彩浓郁,对比鲜明。他一边吩咐自己的儿子为官兵煮茶倒水,一边神情紧张地和军官说话,“您就告诉我这老骨头吧,我们到底还有几天活头?”
队长好不容易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低头沉思了一段时间。
想必,他的心中是矛盾万分吧。
虽然如此,他还是选择说出了实情。
一阵矛盾过后,他以最温柔的语气将这镇子周围的情况都告诉了老人,也讲述了刚才的战斗经历。
“老先生,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这个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
“唉……”老人抿了一口茶,看起来非常悲伤。“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在前两个月,那天早上,我就是在河边散心,突然…就窜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到处追人……”
“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他好像是从一个林子里蹿出来的,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老人眼里噙着泪。“我儿子晚上回来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害怕,叫我把所有灯全关了。听说一开始是警察同志们过来,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越闹越凶,后面武警部队也开进来了......万万没想到,最后还得麻烦你们啊......这一个多星期,白天的时候全是他在外边干活儿,说什么也不让我出去。军官同志,您说,我们多怎能混到个头儿啊!”
队长看着饱经沧桑的老人,喉咙顿时被一种温热的东西堵住了。
他想到了远隔千里的父亲,想到了自己那个村子的乡亲,想到了自己在前线考察时,目睹过的绝望的村民……
这一切,都让他不禁再次思考那每天夜里令自己翻来覆去的问题——我为什么是军人?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现在好像从老人闪烁着泪花的真诚眼眸中得到了答案——这答案不再是自己之前那种幼稚思维的产物:“军人是为战争而生的”,而是转化为了相反的结论:“军人正是为了没有战争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