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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重生之正名

重生的家园

一提到“郊区”这个名词,可能各位的脑海里都会涌出不少事物吧:蔚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灿烂的日光,缭绕云雾背后的青山,碧波荡漾的流水,房屋群落上升起的袅袅炊烟......的的确确,这些都是郊区中的场景。在高速发展的城市周围,纵使完全自然的林地或山脉愈发稀少,这种郊区却慢慢多了起来。

云南省,坐落于我国西南边陲,很久以前就有“七彩云南”之称,其中的各种景色堪称一绝。而在著名的洱海水畔,坐落着一间近些年新修的研究机构。这机构的修建者——我想各位应该已经猜到了——正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组织——BTO。在之前的故事里,我们一直都说BTO用什么“伪装身份”,以此来免除一些危害。是的,BTO是喜欢用伪装身份,但他们深知一个道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果一味地伪装下去,迟早有露馅的一天。以是,从五六年前开始,他们就在全国各地大量修建研究机构(可不是真正的分部),并将各种研究成果的署名和自己的地址都写为这些研究机构的名字和地址,但真正关键性的研究和实验依然在各分部进行。这样做,虽然有些“烧钱”,但却既可以更好地隐藏组织的真实身份,又可以让新修的研究机构分摊各分部的研究工作。从整体来看,确实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做法。(而且......这个神秘的组织似乎穷得只剩下资金和技术图纸了)

云南的这家研究机构名叫“洱滇药业”。从名字可以看出,这里是负责药剂合成的,而且还充斥着浓浓的“云南味儿”。没错,正是如此。除此以外,这个洱滇药业在所有BTO管理下的机构中,还算是地位比较高的,组织与外界作交流分享用的很多重要会议都在这儿开。这不,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这研究机构的大门口陆陆续续停了十几辆车,上头下来了好多身着制服的人员,似乎都是想来这家机构“聚一聚”的。

“话说,刘教授,”一名身穿格子衫的年轻人看着身边的老人,“不是说好了要把分析小组的人全带上吗?为什么只把我和辽队长叫出来呢?”

老人笑了一下。“你们年轻人就是毛躁啊。我之前是说要让感染者分析小组的一部分成员来开会,但又不是今天开会。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熟悉一下场地,下午作展示时方便一些而已。”

格子衫楞了一下。“什......什么?!要我作展示?这事儿不应该是他们分析小组的组长来吗?而且我也不是分析小组的,只是之前碰巧帮他们提了个核酸——”

说到一半儿,他的脑袋突然被另一名年轻人敲了一下。“我说,柳同志,”那名同样身穿便服的年轻人满脸的严肃,“你当初是怎么看的通知?通知上写得明明白白,要让‘柳-130’同志在下午‘2:50’作有关改进后‘DIV-338-02’的研究报告!”年轻人看了看柳研究员,又看了一眼刘教授,接着说:“今天是刘教授在这儿,要是平常,我指不定接下来要继续说什么呢。”

“诶,诶,这就有些过火啦,”刘教授劝道,“人家小柳只是一时马虎罢了。而且,当时是谁,把自己部下野地训练的‘60’分看成‘100’分,还得意洋洋去老卢那儿报喜的?”

听到刘教授翻出自己在军区时的黑历史,辽队长只得尴尬地转过头去,咳嗽两声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路。

柳-130的嘴角生硬地挤出一抹微笑,但发青的眼皮却垂了下去。自己真的是这样马虎的人吗?当然不是。但是......自从半个月前接到组织的任务,要求自己带领卯组快速改进并研发新的DIV-338时,他就彻夜难眠了。是的,DIV-338的主要负责人从一开始就是他,前面提过的、出了事故的D-195的负责人也是他。如果说,在数学考试中由于疏漏扣了些分数,就算家长不原谅自己,自己也会很快把这件事儿淡忘;但是,倘若在这种事关人命的事情中出了疏漏、导致人的生命受到威胁,即便上级们极力袒护自己、事后原谅自己,自己也一定会恨不得弄死自己的。柳-130就是这样,一个著有两件本应造福于人类,却对人类的生命产生威胁的作品的作家。

为了百分之一千地避免重蹈自己的覆辙,柳-130带着自己最忠诚的心,几乎每个日夜都在工作——追求将肌细胞分裂控制住的方法,探究制作出最好免疫抑制剂的手段,把控每一道生产的程序,并将载体的变异性压到最低。于是,在今天的3:20,卯组宣布:DIV-338-02试剂在一百零二只黑猩猩接种者身上成功行使功能,并没有任何副作用反馈。

兴许是察觉到自己刚才说得太过了,辽队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想向柳-130主动搭话,却发现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柳同志?”他小心翼翼地说。

柳研究员一下子就把头转过去,看着辽队长。

“......刚才,不好意思了......是我说得太过了。你一看就是最近太累了,没怎么好好休息......”辽队长不好意思正视柳-130,于是看着天空,小声地说道。

“嗨......也没什么不好好休息的......早就习惯了。”柳-130也不好意思起来。

刘教授看起来很欣慰。“唉,年轻人就是好啊,都这么善解人意。”

“那个......刘教授,”辽队长突然想起了什么,“您说要柳同志演讲,但看他不知情的样子,应该什么都没准备啊......那,他拿什么材料讲呢?”

“怎么可能什么材料都没有啊,”刘教授推了一下花镜,把手机拿了出来,“你们当我这个后勤人员是摆设吗?”

“唉......所以说嘛,最辛苦的应该是刘教授您啊!”

荀组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的一大堆电镜成像和两摞文件,显得很苦闷。

“哟,这不荀组长嘛,”一名年轻的女生走了进来,“你又在这儿研究什么呢?病毒的核酸分析清楚了吗?”

荀组长叹气一声。“唉,我最发愁的就是这儿啊,小王。”他转向王-001,“你应该听说了吧?那病毒的核酸根本不容得我们检测,只要从衣壳出来自己就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超低温稳定啊、BTO最新的那个什么什么,高分子物质固化技术也都用上了,根本没效果。”

“啊?还有这事儿?”王研究员非常震惊。

“唉,那帮小鬼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荀组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小王啊,这事儿咱们乙组也管不着,要不是我加入了分析小组,我也不会往这里头瞎掺和的。所以,你们还是按往常的工作去吧,别把这个放心上。”

然而王-001并没有听进去。“不,荀哥......先不说那些......按你刚才说的,意思就是这病毒的基因不能离开外壳咯?那它该怎么复制啊?”

“嗨,研究病毒复制就不是我们要管的了,浙江那儿有一个机构把这工作要了。”荀组长打了个哈欠。虽然在处理很紧要的任务,但他看起来却挺放松的,“而且......唉,别提了。”

“怎么了?”小王有些担心。

“现在世界上最新的测序方法,包括RT-PCR等等的扩增技术,无一不是需要单独将单纯核酸提取出来的。然而呢,那些核酸就跟和我们作对似的,只要一提取出来检测,那每次测出来的结果就必有问题,虽然能读取,但模拟结果都是完全无规律的混乱,造出来的蛋白质甚至还互相排斥和反应,很快就该降解的降解,该变性的变性了。”

“这样啊......”她走到荀组长旁边坐下,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件,突然面色一变。“荀组长,这病毒......大概的碱基量是多少?”

“大概啊......初步分析,怎么着也得有几百万个碱基。”

王-001突然被震住了。“荀......荀哥......几百多万个碱基,那,那这病毒的长度怎么可能只有50到80纳米呢?!”

荀组长又叹了口气。“就是这样啊,一个碱基量如此庞大的病毒,体积居然这么小,比狂犬病毒都小......这事儿,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嗯......就是这样的,以上就是我们‘DIV’药剂研发的最新成果,谢谢各位同行们的倾听。”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一位身着西服的中年男人激动地起身,“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这虽然是一家小机构,但动手倒挺快,没过多久就把这药水儿重新制成了!”

柳研究员摆摆手,“要不是有人出了‘血本’,我们才不干呢!”

发布会过后,他与几名身着西服的人来到一处,从行李箱中抽出一叠文件往桌子上一放,“这是新版本DIV药剂的全部组成成分、实验报告和测试记录,请各位查看。”

一位中年人拿起文件,迅速地翻看着、不时点点头,“嗯......太棒了,太棒了小伙子!你们这批药剂完全满足我们的需求!”

“不过,我可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这回用的病原体这么便宜?居然可以用鸟蛋培养?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当初给你们那么多资金,岂不是浪费——”一名坐在后排的老年人看起来不是特别高兴地问道。

“怎么?产品原材料便宜点还不乐意了?”一提到“资金”二字,柳研究员瞬间变了态度,“既然你们当初选择给我们那么些钱,还签了合同,就别再想变卦了!”

见着合作人变了态度,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嗯,很好,很好,整整二十箱。”刚才的中年人清点着“货物”,一边叨唠着,一边签着表单。

柳研究员插着兜站在一旁。“怎么样?够你们使上一阵子了吧?”

“够了够了,铁定的。”中年人微笑着走向柳研究员,和他握着手,“小伙子,我们下回要是有什么需求,可还得拜托你们啊!”

“没问题~”柳研究员向合作伙伴们告别,与同事搭着伴出了大楼。

视角转变,我们离开了洱滇,来到BTO在云南的真正分部。“我说,老卢,你这么急着叫我们过来到底是为了啥?”刘教授端着杯茶,悠然地对着面前的军人说。

“老刘,我们这不是想和你们交流点情况嘛。”被称为老卢的队长语气中带着些急迫。“云南分部总管这方面的同志都来了,想好好和你们交流一下。”

一名年轻人见老卢落了座,便上前开启幻灯片,调出了一张地图,上面零星分布着一些红色的色块。“刘教授,这是目前云南地区袭击事件的具体情况。数据和图表是军区给我们的,说让我们尽可能地在各路媒体或者网络上扩散开来。”卢队长解说道。

看着面前的地图,刘教授的眉头皱了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哟,刘......诶,卢队长?卢队长好!”进来的人是辽队长。见到老卢的一瞬间,辽队长打了个激灵,立刻向他敬礼。“对不起啊卢队长,我这冒冒失失的,不知道您和同志们都在这儿......”

“嗨,这没什么的!”卢队长没有责怪辽队长的无理,而是上前和他来了一个拥抱。“你可算来了啊!”接着,他往辽队长身后看了看,感到有些奇怪,“诶?小辽,其他同志上哪儿去了?”

“卢队长,这不刚过饭点儿嘛,他们正吃饭呢!”小辽看了眼手机,“哦对,卢队长,他们还说如果您急着开会,就不用等他们了。”

“噢,那就先不等他们了,回头把录像给他们看,咱们到场的人就先开始吧。”卢队长看来的确很急,匆匆让工作人员把录像设备启动后就宣布开会。

“首先,咱们需要交流一下北京和云南的感染地区的情况。”讲解员指着幻灯片,开始汇报。“云南这里的事态并不容乐观,丽江、昆明、普洱,包括咱大理这块,都报告有感染者出现。”

接着,屏幕上显示出刚才的那张地图,以及十几份报告文件。

“那最后,军区出兵解决了吗?”刘教授看完文件后问。

“那当然是解决了,但......毕竟在试验之后已经证明,这些家伙是病毒的感染者,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病毒,他们兴许还会再出现的。”老卢很担心。

“唉,说的就是啊,看来还是得催催总部,要抓紧时间了。”一名研究员若有所思地说。

“诶,但我可听说,最近卫生委已经在全国开展科普工作了,CDC啊、中科院生化所啊什么的也开始到处调查病毒,然后帮老百姓做防护了。”辽队长说道。

“哎,你说的这些是很有帮助,但不能像疫苗和解药一样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另一名军人看起来很不爽。

与会的人们在一边说着,刘教授拿出一块U盘,将幻灯片导入电脑。“老卢,你来看,这是北京的感染情况。”

“嚯!不愧是首都啊,感染地区居然这么少,基本都在五环以外!”卢队长看起来很震惊,在座的人们也都一片哗然。

“嗯,大概是因为管控得比较严,而且军方的武装力量也更强的缘故。”刘教授点点头。

卢队长调了下一张幻灯片。“接下来......就是商议一下怎样辅助地方军区清理感染者了。”他点开一张图片,上面摆着各种曾经“禁用”的武器。“既然感染者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而且他们只要有机会就能威胁到人类,那应该就不用考虑什么人道毁灭了。不过,虽然如此,也不能什么武器都用,要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感染者干掉。”

“卢队长,您所言极是!”小辽看起来非常同意老卢的观点。“对了卢队长,您应该听说北京总部那里做的感染者试验了吧?”

“对,我上个星期就知道了。”

“当初θ小队抓捕感染者样本的时候,我记得感染者分析小组的组长曾经告诉我,很强的大灯,或者一些频率比较低的灯具好像可以震慑住感染者......”

“我当初也从总部给的试验汇报里看到这个了,所以特意给部下每人配备了一台小型的强光器~”卢队长得意洋洋地说。

刘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吧老卢,你别什么部下部下的,你早不是队长了!而且你也别得意,我们α小队也配备了跟你们一样的装备!”

“我说老刘,你这么狠心地打破老同事的梦想,合适吗?”卢队长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正在这尴尬之时,α小队的其他成员也赶到了,会议这才继续进行下去。

会议结束时,夕阳已经将要落入水中。此时暮色将至,薄薄的白雾笼罩于水面那流光华彩之上,时不时飞过的水鸟伴着微波和徐风,给这幅画卷添上几分灵动的气息。辽队长刚刚带领部下和刘教授他们解决完晚饭,一起前往BTO的云南分部。

“这可真是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啊!”刘教授感慨道。

“老刘,这你可就没有经验了,我们在这儿,每天晚上都能体验这种美景!不过,这景色还不算这里最好的,可能还要逊上几分嘞!”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卢队长也显然沉醉于这种景色。随后,他把头转向后面的队员们。“你们到时候也可以跟我们小队分享一下景色啊!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回交流,得好好把握住!”

“卢队长,我们那儿可没这么好的景色,也就是夕阳下的高楼大厦可以一看罢了。”辽队长说道。

与此同时,柳研究员也和分析小组的同事们吃完了晚饭,正在大街上寻找可留宿的地方。

“哎,咱组织是真抠门啊,为什么不给云南分部这儿来一个住宿处呢?”一名同事抱怨道。

“嗨,咱总部那儿不也照样没住宿处嘛,听说只有那些处在真正郊区的分部才给提供住宿。”

“是啊,咱组织可一点儿也不差钱,只是没必要修而已。”

柳研究员在前面走着,一言不发。和同事们完成发布会后,他就总有一种预感:今天晚上,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些大事。

一个多小时后,夜幕降临,各种彩色的街灯亮了起来,路边的夜市也热闹了起来。小柳和同事们找到了一家酒店住宿,并向刘教授和李组长汇报。由于一天下来太过劳累,分析小组的其他成员都去自己的房间睡下了。唯独小柳难以入睡。于是,他便想借这个机会去云南的分部打探交流一下。

“啊?小柳,你认真的?团长之前不是说不让你们随便去云南分部串门的吗?”李组长有些讶异。“而且,你们明天可是有大把时间去交流的啊。”

“啊...是这样的吗?”草,为什么自己老是漏听些重要的内容。“好吧李组长,我就上外边转转,思考点儿东西。”

“你可小心啊小柳,我看你们交流会的录像了,云南那儿的感染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尽管完全在可控范围内。但你还是得小心点儿啊!”李组长有些担心他。

“没事儿的李组长,你别忘了,我可随身带着把好家伙呢!”小柳胸有成竹地说,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小包。

“‘好家伙’......不会吧?!”李组长吓了一大跳,“好家伙,不会是卢队长给的吧?”

“啊...应该是吧......”小柳含糊地说,“辽队长还巨不乐意呢,但终究是拗不过卢队长,给了我一把这个,还有一些比较充足的——”

“好了好了小柳,别再说了......”李组长连忙打断他。

好家伙,卢队长也真是的,这么惯小柳...还是当着辽队长的面......李组长捏了把汗。

“好吧小柳......但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连武警都搞定不了那些家伙。”

“好了李组长,我会注意的。”

挂掉电话,柳研究员关上灯,踏出了房门。

“呜呼!果然晚上是最棒的时候。”柳研究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漫步在大街之上。大街两侧熙熙攘攘,路上也有轿车川流不息,不时传来一两声鸣笛。路灯发出温暖的黄光,配上霓虹灯鲜艳的颜色让人格外感到温馨。

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不停涌动的人流;耳边,是让人感到温暖的笑声与无边无际的交谈声。路旁闪烁的彩灯和暖黄的路灯照在小柳身上,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幸福感。真是奇怪,明明在北京市中心的时候,这几种事物是那样让人烦躁和恼火;但为什么到了这里,却能让人感到格外的温馨和暖和呢?小柳闹不明白。难道,是因为这里的空气更加湿润和温暖,而北京的更加阴冷和干燥的原因?

大概不是吧。

唯一可能的解释,也许是人类本性的缘故——我们本身就是一种感性的生物,很难真的上升到绝对理性,即绝对丢掉感性(也就是很多人理解的人性)。所以,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阴冷的时候被阳光暖了身子,纠结的时候被人一语点醒,失落的时候突然寻到自己丢失已久的小玩意儿......可能不久后反过头来,发现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它们却很能影响我们的情绪,进而间接支配我们的判断和观点。

所以,可能不论人群与车流是否令人烦躁,某些客观因素到底是不是如同我们所判断的那样,我们都需要一个沉淀的时间——毕竟,只有长时间的沉淀才能发现容器里装着的是一些很快沉淀的浊液,还是稍许浑浊的胶体,亦或是澄清透明的溶液。同理,我们大概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确认自己的判断,究竟是客观的,还是仅仅是受环境影响而得出的。

“嗨,总之就一句话呗:之前在北京觉着车水马龙烦人,可能是因为我笨手笨脚把什么瓶子给摔了,或者是一连几天熬夜导致情绪暴躁;然后今天在这儿觉着车水马龙舒服,可能是因为DIV终于出了一个优秀的产品,并且依然被人们接受了吧。”柳研究员自顾自地概括,久违的幸福浮现在他的脸上。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小柳进入了一片草丛,站在救护车专用道边仰望天空。洁净的大气之上,明亮如镜的月光照在他的脸庞上。他此时正在想什么呢?是在脑海中完善自己的作品,还是在顾虑些别的?亦或是,依然深陷于刚才值得熟虑的思想主题?

不管怎么样,这思绪都被一声呜咽打断了。

那呜咽声很小,小到几乎能被忽略。但因为这里太过幽僻,还是能轻易地被听到。小柳警觉地转过头去,发现树丛尽头不知何时倒着一个人,一个正在颤抖、试图站起身的人。小柳本能地想去救他,但理智让他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出。那人不再呜咽,而是像导弹般瞬间加速、突然蹿起来向他迅速爬行。小柳急忙逃跑。逃跑途中,他不时回头观看,注意到那人的下肢似乎被汽车碾去了。奇怪的是,那失去下肢的躯干却毫无受伤的痕迹,更没有流出一丁点儿血。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同样照在了那“人”的身上,照在了他狰狞的面部上,映入了他鲜红透亮的虹膜中。

小柳毫不犹豫地沿着救护车道向医院跑去,他身后感染者的速度丝毫不减,甚至在一点点地赶上小柳。真是太奇怪了,一个人在下肢被碾去后还能存活也就罢了,关键为什么这么瘦弱的人,却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就算是爬行也能赶上奔跑的“猎物”!小柳心里大喊着,经历过军事化训练的身体很快就带他来到了医院的后院。此时的医院后院冷冷清清,墙上有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半开半掩。

此时,根据背后的抓挠声,柳研究员可以判断:感染者在这半分多钟的时间里,将自己和“猎物”的距离缩短到了两米以内。如果他没有发现半开着的那扇门,恐怕早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并且在街道上伺机而动了。

“天助我也!”小柳心想着,赶忙扑上前去,跳进楼道、紧紧关上大门。可是,喘息中的他,并没有听到预测中“咚”的一声,似乎那感染者早已放弃追逐了似的。不过,尽管感染者貌似不在外边,他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出去,只好计划着从地下室“潜入”,最后从正门逃脱。

小柳使劲踩了踩地板,声控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嗬,不愧是大医院,连这地下室的声控灯都那么亮,甚至把小柳的眼睛刺了一下。不过好在只是眼睛刺了一下,没出什么大碍。等眼睛适应之后,小柳抖擞精神,向医院内部走去。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出来走走,就碰上感染者了呢?他心里想着。而且,自己似乎也根本没想到用那柄手枪。的确是这样,一般人在遇上突发事件时,根本来不及思考解决方案,也更别提用武器自保了,更何况是小柳这样、从来没有在现实中亲自碰到过感染者的“新手”。

不过,这里可是医院啊,而且是地下室,应该不会遇到什么新的麻烦了。不过,以防万一,小柳还是将手枪掏出、拿在手里,慢慢向前移动。

几分钟后,墙壁上挂着的指示牌显示他离出口只有四十米了。真没想到,这个医院的地下室这么豪华,坐落着大大小小的仓库,以及好几个令人感到发毛的——停尸间。柳研究员此时正路过一个,他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借着过道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锁的房间内的白床上躺着的死尸,以及一个正在整理衣物的、直勾勾盯着他的光头男士。

等等等等!小柳全身的汗毛倒立,脑子轰地炸开了。伴随着他脑内轰声的,还有上锁了的铝门。刚才那个光头男士迅速窜到门前,此时正一下一下冲着铝门。十几秒之后,他掀开门、挪到了房间外面。

不过,他没有直扑小柳,而是双手举着被拆卸下来的门碎片,像吃煎饼一样一口口撕着咀嚼。小柳也借此机会观察了一下这个男士,他似乎......不是一个男士,而是——一具男尸。

只见这男尸头顶上还保留着缝合的痕迹,皮肤依旧如尸体般灰白。虽然他的状态正像是一具尸体,但大到开裂的嘴巴轻松咀嚼铝门碎片的样子,简直令人战栗。他此时和小柳仅有二十来米之隔,却没有试图进攻,仅仅是一步步向旁边挪去,试图进入阴影区域。小柳被突如其来的惊惧震得无法动弹,只能站在原地。他出了一身冷汗,颤抖的双臂举着手枪,脑中一片空白。更糟糕的是,小柳发现一个极其异常的现象:随着开裂的巨口不断“摄入”铝门的碎片,这男尸头颅的缝合线似乎在逐渐消失,那伤口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糟糕,实在是糟糕!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僵持了一分钟左右,小柳的脸差点被吓得掉色:远远望去,灯光透过玻璃所能及的地方,停尸房里再次直挺挺地站起了一具尸体;不一会儿,又陆陆续续地站起了两具;又是一会儿,四具、五具尸体缓缓复苏。他们注意到小柳,但没有冲出来,而是选择前去撬开柜子、换上自己“生前”的服装......随后,从身边顺手掰下一块金属板或墙壁咀嚼着,沉默地、僵直地蹒跚而出,似乎对抓住眼前活人这件事并没有多么上心。

看到眼前如此反常的情景,看到周围这样令人发疯的事物,小柳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胡乱向“尸群”开了几枪,然后死命向出口奔去。尸体们头一歪便闪过了枪弹,却没有选择追击小柳,反而成群结队地、转身向与小柳相反的方向踱步而去......

在医院大门口,小柳弯腰扶膝、像要撑爆自己一般大口呼吸。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净是嗡嗡之声,眼睛像是要冲出眼眶一般胀痛。

他扶着墙,来到一个角落、侧着瘫倒在地,神经质地观察四周后俯身卧下。这...究竟...是什么?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为什么那群尸体活过来了?是什么干的?!原理又是什么?!他接近疯狂地在心里质问。

难道说?难道说?!难道说!五分钟左右,小柳从地板上爬起来,似乎自己获知了什么恐怖的真相。

灰白色的导弹闪烁着黑色的光芒从天边腾空,急速拐弯过后沉重地撞击了下面那柔嫩的大地——他自己的心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模糊的碎片带到了百米之外,将那些充满血腥的尖钉、披挂了人们灵魂的毒蕈从导弹的外壳上剥离并甩出......他看到了这些,也仅仅想到了这些。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对于人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定是这样......只能、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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