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一个人要一生一世爱她,但往往做不到,不是你不想做到是你无法做到,世事难料,当初也只是当初了。
我最爱看话本子,也常常联想着代入故事。
一霎间脑中纷乱想起了很多话本子里的故事,第一个是那郡主执意与心上人在一起。
范遥眉头一皱,说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赵敏道:“我偏要勉强。”
第二个是大侠思追亡妻的故事。
阿紫:“她有什么好,我哪里及不上她,你老是想着她,老是忘不了她?”萧峰:“你样样都好,样样比她强,你仅有一个缺点,你不是她。”
“我误杀了阿朱,此生不会再娶的。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有这么一个阿朱!”
我自然是那阿紫,苏书芹是那阿朱。古语云:恶紫之夺朱也。
第三个是对于爱而不得的选择。
师父,你得不到心爱的人,就将她杀死。我得不到心爱的人,却不忍心让他给人杀了。
当然我也杀不了韩轲蕴。
第四个是最爱的话本,《白马啸西风》。与我倒是契合,年少相许,最终另娶她人。
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的爱上了别人,有什么法子?
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最后是蓉儿和她的靖哥哥。
黄蓉向郭靖望了一眼,见他凝视着自己,目光爱怜横溢,深情无限,回头向父亲道:“爹,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倘若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
思绪如麻,但也只是瞬息之间,我的心境一变再变,由这第五个故事看,我最终是放不下这十几年的光阴,在心中暗暗期盼,事情会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新娘新郎到!尖利如太监的嗓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齐聚。
“月老庙,佳侣共许愿,福缔良缘。百梳发,粉黛倾城颜,凤冠霞帔。花妆红,新娇乘鸾轿,紫箫声起。花瓣洒,嫁与心中郎,鸾凤齐鸣。鞭炮响,新郎背新娘,宾亲喜迎。夫妻礼,红绸花双牵,四拜洞房。众客欢,吉席醉琼觞,溢喜筵开。新词贺,笑将美言祝,珠联璧合。合卺酒,锦帐情缱绻,月圆花好。”
韩轲蕴扶着苏书芹缓步走入,一阵风过,略略扶起苏书芹的盖头。
足抵红莲,红衣素手,锦盖下,莞尔娇羞。一袭红色嫁衣映着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红唇皓齿,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好像十五是满街的花灯。
她与我倒有五六分相像,只是或许因为她已嫁为人妇,眉目间比我多了几分妩媚与娇羞。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俯下身黄袍从我面前走过,我朝子嗣微薄,陛下年已五十有余,至今无子,而先王也只有三子一女,除了我父王与长公主,便是吴王姚参,东云大多人只娶一妻,一生忠贞不渝,是故我父王只娶了母妃裴氏,只有我这一个独女,而吴王有二子三女,社稷重任便多一些,陛下或因没有孩子,所以对小辈十分慈爱,少了几分自古帝王的冷漠。
“平身吧。”
婚礼终于开始了。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新妇盈盈下拜。
眼中只剩一片大红,和凝为了让我早点与师兄熟识,拉着我坐在一起,左侧是范遥。
范遥礼成后就开始一个人独酌,倒有几分伤感,和凝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昭昭,那苏书芹可是范遥的心尖上的人,这不,喝闷酒的呢。”
我有几分诧异,有几分好笑,原同是天涯沦落人。
和凝看他那样,撇撇嘴,“平时吊儿郎当的,谁家姑娘能看上他啊。现在在这好像温良无害的。”
范遥好像听到了和凝的话,看向我们,他一会就喝了一壶梨花酿,眸中水天潋滟开来,几分醉意,真是好皮囊啊,我默默感叹一声。
和凝有几分心虚,连忙拉着我喝酒,“来来来,昭昭,尝尝这沉了三年的梨花酿。”
我浅尝一口,唇间蔓延开来一丝淡淡的甜意,果然好喝。与和凝一杯又一杯,本以为这酒淡,不料,后劲这么大,脑中都有几分晕眩。和凝酒量好,见我已有几分醉意,连忙唤青藏去要醒酒汤。
我瞥见韩轲蕴走向我们,从没见过他喝醉,本想今日一定会被众人灌醉,不料酒量这么好。
“恭喜左相啦,新娘子那么美。”和凝笑道。
“昭昭有点醉了,这杯酒我来喝吧。”
我脑中还算清醒,但是视线模糊。
半天没听到韩轲蕴回答,突然觉得有之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凉凉的,我闻到了他袖间的蘅芜。
“昭儿,怎么喝了这么多?”
我自是没有回答。但是眼中突然发酸,我赶紧闭眼怕落下泪来。
“昭儿,怎么不说话,真的醉了?以后莫要贪杯了。”
青藏回来了,和凝赶紧要喂我喝下醒酒汤。却被韩轲蕴拿去,“我来吧,昭儿是我妹妹,她怕苦,要哄着喝的。”
和凝知我与韩轲蕴亲厚,没有说什么。
“青藏,再去要些蜜饯来。”这齐王府的醒酒汤加了树莓熬制,酸酸甜甜,而外面的醒酒汤大多只用苦桔。我心头一暖。
但突然觉得有点不妙,这大婚日,宾客如此多,他怎能在这耽搁。
想了想,我吞吞吐吐的说:“韩轲蕴,你,别在这,呆着,今天是,你大婚,还没有,敬完酒……”
我听到他笑了笑,“你就那么想让我也喝醉,都知你我兄妹情深,在这有何不可,刚好躲了那些人。刚看到你醉了,我便让邬枫和符眉代我去了。你就安安心心把汤喝了吧。”
一口又一口,苦涩中品出了甜意,继而又涩,他原只是哥哥啊。
最后一口喝完,他捡了几样蜜饯,送入口中,困意袭来。
眼睛更睁不开了。
却听一声嗤笑,“左相当真与夷光郡主情真意切。”
我记得这声音。
是范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