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心司令——文明人（5）

文明人5

第二幕：灰刀战争（中）

（正如情报部长克里斯所预料的，刀疤星人的攻势在几次受挫之后便锐气大挫，原本信誓旦旦要“三个月内结束战斗”的刀疤星军队，现在被拖入了持久的拉锯战中无法脱身。随着战争的持续进展，原本被刀疤星夺走的灰心星球军事重地被灰心星球人一个接一个地夺了回来，胜利的天平似乎在两年的恒定中第一次向灰心星球方向倾斜。这个时候，就连刀皇也无法保证能否把握住星星球的控制权了。于是，他放松了宫廷内部的压力，将重点转移到了与灰心星球人的这场大战上，与此同时，一部分本被高压着的反动派开始蠢蠢欲动，刀皇为了能够聚集民心，另刀疤星最高行动参谋长王世崇大人下令，秘密将刀疤星无敌舰队的两艘驱逐舰伪装成灰心星球的战舰，并对刀疤星的首都咸安发动了无差别的轰炸。这一次轰炸杀死了三百二十位平民，上千人受伤，该巨大的灾难成功激起了刀疤星人对灰心星球的最大程度的仇恨，更重要的是，牢牢地让刀疤星民众与所谓“主持公道”的刀皇站在了一起。2061年三月，刀疤星驻星星球前线指挥部策划了一起巨大且缜密的攻势，行动代号为“零和”，而有一位策划“零和”行动的指挥官却暗地里是反动派大臣的接应，为了对刀皇制造前线压力，这位指挥官以高价将“零和”行动的具体细节一并出卖给了灰心星球情报部。

2061年四月，“零和”行动遭到了彻头彻尾的失败，参与行动的四百万名刀疤星士兵死亡六十万人，受伤二百二十万人，其中驻星星球外围的无敌舰队也遭到重创，新编制的灰心星球第七舰队庞大且强悍，在战斗中击毁击沉刀疤星太空战舰共二百三十余艘，创伤刀疤星战舰无数，而灰心星球人自身的伤亡则小于一百万，损失的战舰也才三十余艘。

“零和”行动的失败是第二次灰刀战争的转折点，“零和”行动过后，刀疤星人兵败如山倒，分别在2061年七月、八月、十一月丢失所有的星星球大陆东南、西北、西南的所有战略补给基地。2062年一月，正值刀疤星传统新年时，刀疤星人开展了大规模的溃逃，在灰心星球日益收缩的太空封锁线下，刀疤星人每天冒着炮火逃离星星球，各大港口城市聚集了数十万溃兵，你争我抢地，为了能登上撤离的飞船而大打出手。同年三月，刀疤星驻星星球部队物资供应短缺，时任灰心星球大司令针对星星球上所有残存的刀疤军势力发动大规模进攻，这次行动在发动之后遭到灰心星球议会的勒令停止。时任灰心星球司令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踩到了背后操纵这场战争的大资本家们的雷区：他们所想要的是一次平衡，而不是灰心星球单方面打败刀疤星。因此，在这些财团和资源大头的收买下，总统和议会最终对这位“不听话”的大司令进行弹劾与审批，并要求这位大司令在2063年自愿卸任。在此之前，情报部长克里斯被一些奇怪的人找过，并聊了些他感兴趣的话题。）

“我知道你是有目标的人，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相信你的老师是最合适的司令人选，不过他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让我们有所失望了。你知道，在灰心星球，权利最大的两个职位无非就是总统和司令，董事会目前对这一任总统和下一届总统还很放心，但却在头疼你老师的继任者。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吧，有人保举了你，说你适合。”

“谁？这难道不是在挑拨我和我老师之间的关系吗？”

“保举你的人就是你老师。不瞒你说，你老师为灰心星球当司令当得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他的志向和生活了。现如今他老了，老得很了，他看准时机，他心里明白我们要急着找人来替代他的位置，所以他主动把这个位置让了出来，让给了他认为教得最好的学生，就是你，克里斯。你老师是一个很懂得董事会心思的人，他办事很圆滑，当年董事会看重他的才能，本来想安排他作为灰心星球大总统，但四年任期制确实难为他了，所以才安排他成为了灰心星球的司令。现在，克里斯啊，你的机会来了，只要你和议会的其他人一样，支持你的老师卸任，董事会已经决定了，根据你的出身背景和经验，你就是下一任灰心星球大司令。”

“你是让我弹劾我的老师？”

“哈哈，话不能这么说。是你的老师想要把位置让给你，他认为你能够接管灰心星球军队，并更好地理解董事会的心思，最重要的，他认为你能在三角星系的平衡中帮助灰心星球走向巅峰。我们了解过你的档案，你是一位合格的人选，行了，话我就说到这，董事会给你的这个面子，你接不接，就是你的事了。”

电脑上的通话一结束，克里斯便收到了一份电子邮件，里面完完全全地写好了一切弹劾信所有的格式、理由和对象。克里斯看着弹劾信上自己老师的名字，又看了看空着的签名栏，眼珠子转了转，静静地打印出了一份，关掉电脑后拿起打印件去找他老师了。

“恩师，这都是您的意思？”克里斯给司令展示了那份弹劾信，司令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克里斯啊，你要明白一件事。在政府做高官，就像是脑袋上顶着一根木棍，木棍两头是两片玻璃，你要小心地把木棍平衡好咯，不能让任何一片玻璃掉在地上。这一片玻璃是那些三角星系的资源大头们，一片玻璃是我们灰心星球。不管是当总统也好，当司令也好，我们首先都是灰心星球人，为了自己的家园奉献，这是我们生而就该做的事，而迎合那些资源大头则是我们能身居高位的基础，是最主要的，但也是最次要的，主要在没有他们，我们就没有能够为家园做建设的位置和能力，次要在服侍他们，就得放下一部分的爱家之心。克里斯，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这一点你应该也懂。”

“恩师，这……”克里斯捏着手上的弹劾信，红着眼对司令叹道：“这岂不是让我辜负恩师这么多年的教导吗？我的为人处世、所守的信条、立场，还有为官之道，都是拜恩师所赐，恩师怎么能这么忍心让我弹劾您呢。”

“克里斯，我看中了你的才能，我觉得你能把灰心星球在军事上带往一个更加强大的未来，我相信第七舰队在你手上会越来越庞大，我相信将来你还会创建第八舰队、第九舰队、第十舰队。你的能力，你的胆量，你的视野绝非一般人能比，我是为了这个星球着想，我是为了我们这个联邦里所有的民族，所有人能抬起头来站在三角星系的中央！不要以为这是什么道德上的违背，历史总是在进步的，而我们就是在创在历史，你怎么能逆着进步的轨迹倒退呢？什么也不要说了，赶紧在弹劾信上签字，成为司令后，你就是灰心星球最位高权重的人之一了，一是能施展你的宏图伟业，二是能让你的才能用在对的地方，用在能使灰心星球进步的地方。”

“恩师！”克里斯哭出声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舍不得恩师！”

“你别装了！”司令吼了一声，把克里斯吓一跳：“你还真让我把话挑明白了啊？克里斯，你是个聪明人，这些年当情报部长，你忍了很久了吧，装傻装的够久了吧。现在终于有一次能够达到权利顶峰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不接受？说白了，你就是惧怕后人拿你弹劾你老师的这件事情做文章，让你今后没有好觉睡，克里斯，你是我的学生，我太了解你了，是你一直站在总统和我之间充当双面间谍，你两边都在讨好，你两边都在捞好处，两边都在给情报。但是我明白，你不是我的人，更不是总统的人，放在乱世，你怕不是能当割据一方的枭雄，但我希望，你是灰心星球人，到最后，你不能为了巴结那群大资本家的势力卖掉灰心星球，你的家！行了，你怕后人诟病你，那这个名我来帮你签，行了吧？把笔拿来。”

克里斯被说得不吱声了，他低着头，缓缓将弹劾信与圆珠笔递给了司令。司令一把接了过去，有些气血方刚地准备签字时，看见了阴沉的克里斯的脸，克里斯一眨眼，和他的老师四目相对了一瞬间。

司令明显地看到，那对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像是狡猾的狐狸一样变化多端。他深吸一口气，他的学生耐心地等着他的字，于是他点点头，下定决心后在弹劾信上签下了明明白白的三个字：

克里斯。

“熬到头啦，克里斯。”

“谢谢恩师，学生告退。”克里斯鞠着躬踱步离开，他走的时候还弯着腰，但随着他渐渐离开他老师的视线，他的腰也越来越直，直到他开始昂首挺胸，迈开大步时，他渐渐显露出了笑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