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光线,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丝极微弱的、来自走廊壁灯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堆积杂物模糊狰狞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布料、皮革和灰尘混合的窒闷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颗粒感,呛得边楠楠喉咙发痒,却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蜷缩在巨大的空衣帽柜深处,厚重的防尘布带着腐朽的气息将她笼罩。
黑暗和狭小的空间带来一种扭曲的安全感,却也放大了她感官里的一切。
膝盖撞在楼梯上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脚底被不知什么碎屑划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但这些身体的痛楚,远不及心脏被恐惧攥紧的窒息感。
外面,一片死寂。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唤声,什么都没有。
这寂静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胆寒。
边伯贤……他发现了她。
他看到了她的恐惧,她的逃跑。
他那种……那种如同发现新奇猎物般的兴奋眼神,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
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是在享受她此刻的恐惧吗?还是在……无声地靠近?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竖着耳朵,捕捉着门板外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血液冲击着耳膜的声音,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甚至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都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折磨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就在她以为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会永远持续下去时——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从门外传来。
像是什么硬物轻轻点在地板上。
嗒…嗒…嗒…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慵懒而精准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朝着储藏室的方向而来。
皮鞋!
是边伯贤的皮鞋底敲击在光洁地板上的声音!他来了!
他真的找来了!
他没有放弃!
边楠楠的心脏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
她将自己蜷缩得更紧,恨不得能嵌进墙壁里,连呼吸都彻底屏住,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带动着盖在身上的防尘布发出极其细微的簌簌声。
嗒…嗒…嗒…
脚步声在储藏室的门外,停下了。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
边楠楠能感觉到,一墙之隔,他就站在那里。
他一定听到了她刚才弄出的细微声响!
他一定知道她就在里面!
她死死闭上眼睛,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咔哒。”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的声音,在死寂中如同惊雷炸响!
门……被缓缓推开了。
走廊里微弱的光线如同探照灯般刺入黑暗的储藏室,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在地板上投下一个被拉长的、极具压迫感的男性身影。
边楠楠透过防尘布粗糙的纤维缝隙,惊恐地看着那个影子。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似乎在适应里面的黑暗,又像是在享受猎物最后的绝望。
几秒钟的停顿,漫长得如同酷刑。
终于,他动了。
皮鞋踏在储藏室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嗒…嗒…嗒…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她藏身的角落走来。
他似乎在巡视,脚步声偶尔停顿,伴随着翻动杂物的轻微声响,像是在检查那些堆叠的箱子、蒙尘的旧家具。
每一次脚步声的靠近,都像重锤砸在边楠楠的心口。
她蜷缩在柜子里,身体僵硬冰冷,连颤抖都停滞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声地撞击着肋骨,带来阵阵濒死的闷痛。
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裙,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脚步声在她藏身的巨大衣帽柜前停下了。
边楠楠的呼吸彻底停止。
她甚至能透过防尘布,隐约看到他皮鞋锃亮的鞋尖,离柜门只有一步之遥!
他发现了!
他会拉开柜门!他会把她从里面拖出来!
巨大的恐惧让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然而,预想中的柜门被拉开并没有发生。
边伯贤只是静静地站在柜子前。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能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了厚重的防尘布,一寸寸地扫描着她蜷缩在黑暗中的身体。
那目光带着审视、玩味,还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他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她此刻极致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凌迟。
就在边楠楠的神经绷紧到极限,几乎要断裂的瞬间——
边伯贤“呵……”
一声极其轻微、低沉、却带着磁性魅力的轻笑,从防尘布外传来。
那笑声轻飘飘的,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边楠楠的耳膜!
边伯贤“楠楠……”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仿佛在谈论天气。
他叫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边伯贤“躲猫猫……好玩吗?”
他的手指,冰凉的、骨节分明的指尖,隔着粗糙的防尘布,轻轻地、如同羽毛般拂过柜门!
边楠楠“啊!”
边楠楠再也控制不住,一声短促而破碎的惊叫从喉咙里溢出!
她像被毒蛇咬到一般,猛地向后缩去,身体重重撞在柜子内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防尘布被她剧烈的动作带得滑落了一角!
光线瞬间涌入!她惊恐万状、布满泪痕和灰尘的小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四目再次相对!
边伯贤就站在柜门外,微微俯身。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撞破“好事”的尴尬或愤怒,只有一种被彻底满足的、如同饕餮饱食后的愉悦和兴奋!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锁定猎物的野兽,嘴角噙着那抹冰冷而邪气的弧度。
男人看着她在柜子里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样子,眼神里的兴味更浓。
边伯贤“看来……是很好玩。”
他的目光扫过她撞得发红的额角、被灰尘弄脏的脸颊、以及那双充满了极致恐惧和泪水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边伯贤“不过,游戏结束了,小野猫。”
他伸出手,不再是隔着布料的轻拂,而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直接探入柜中,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她纤细冰凉的手腕!
边楠楠“不!放开我!”
边楠楠爆发出绝望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指甲胡乱地抓挠着他昂贵衬衫的袖口和手背!恐惧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男人手背上瞬间被抓出几道血痕,他却恍若未觉,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更加兴奋。
边伯贤“爪子还挺利。”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用力,将她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猫一样,从黑暗的柜子里强行拖拽了出来!
边楠楠重重地跌落在冰冷坚硬、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
膝盖的伤处和脚底的刺痛让她痛呼出声,眼泪汹涌而出。
她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想往后爬,想逃离这个恶魔!
边伯贤却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
他单膝蹲下,动作看似优雅,却带着绝对的压制力。
他伸出手,没有立刻抓她,而是用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轻柔,拂开她额前被汗水和泪水黏住的碎发,露出她惨白惊恐的脸。
边伯贤“跑什么?嗯?”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缱绻和绝对的掌控。
边伯贤“看到哥哥和别人在一起……吃醋了?”
他的指尖滑过她颤抖的唇瓣,眼神幽暗。
边楠楠“你……你无耻!”
屈辱和愤怒暂时压过了恐惧,边楠楠颤抖着骂出声。
边伯贤“无耻?”
边伯贤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轻笑出声。
他忽然凑近,冰凉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带着一种暧昧的威胁。
边伯贤“楠楠,你还不明白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占有欲。
边伯贤“那些人……不过是消遣的玩物,是解闷的工具。她们连碰你一根手指头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眼中翻涌的疯狂。
边伯贤“只有你……楠楠……”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和……扭曲。
边伯贤“只有你,是我的心脏,是我的骨血,是我……唯一想要珍藏、想要独占、想要揉碎了融进我身体里的……珍宝。”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病态深情。
边伯贤“哥哥的世界里,只有你是真实的,是唯一的。其他人……都是尘埃。”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几乎要贴上她颤抖的唇瓣,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边伯贤“所以,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哥哥……”
他的指腹用力擦过她眼角的泪水,留下微红的印记。
边伯贤“也别再想着逃跑。”
他微微直起身,目光扫过她凌乱的样子,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奇异的满足。
边伯贤“现在,起来。把自己洗干净。”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如同破碎娃娃般的她,最后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而危险。
边伯贤“下次再敢把自己弄成这样脏兮兮地躲在角落里……”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兴奋光芒。
边伯贤“哥哥会亲自……一寸一寸地,帮你洗干净。”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了储藏室。
皮鞋踩在灰尘上的声音渐渐远去,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边楠楠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冰冷,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的话语,他那种将他人视为尘埃、将她视为唯一“珍宝”的扭曲逻辑,比任何暴力都更让她感到绝望。
她不是珍宝,她是被恶魔圈禁在华丽牢笼里、连灵魂都被打上烙印的祭品。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膝盖和脚底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
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挣扎时碰倒的一个小木箱,箱子盖被撞开,里面散落出几支干裂的油画颜料管和一把生锈的刮刀。
看着那些东西,边楠楠空洞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混杂着痛苦和迷茫的波动。
画画……她以前……真的会画那些东西吗?那些痛苦扭曲的画……真的是她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