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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谁诉心事

醉挽心凝

  曲心凝和裴惜已用完午膳,离开了飘然楼。就在走出飘然楼后不久,曲心凝回望了一眼飘然楼,没什么异常,可她刚刚明明觉得有一双充满探究眼睛投射在她身上。

正当曲心凝走在离飘然楼西侧不远处的街道时,横空出现了一只手,直直落在曲心凝身前,挡住了曲心凝的去路。

  而后,露出了一个双眼满是痴迷的脑袋,正笑咪咪地看着曲心凝。此人正是凌云国三霸之一的段家独子段思。

  段家,凌云国富商,名下有段氏米铺,江南津伞,段氏珠宝行,久久客栈等大小产业遍布凌云国。

  段家之所以成为凌云国三霸之一,在于其产业巨大,甚至其财力之雄厚,早已超越了凌云国国库。所以称段家为凌云国三霸之一的“富霸”。

  由于段思是段家嫡系独子,段家家主从小就对他格外溺爱,而他从小便锦衣玉食,父母对他无不是有求必应。

  这一切的一切都为他成为今时的“京城两恶”之一铺好了路,他整日游手好闲,欺压百姓,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人们还经常能看到段思在赌坊输后一脸暴怒地出来。

  事后赌坊的老板还得亲自上门道歉,将段思输掉的钱如数奉上,倒贴是经常的事。

  赌坊老板也是经常心里泛苦水,可还是得面带微笑的赔罪,要是得罪了段家,赌坊老板后半生可能就真算得上暗无天日了。

  此时,曲心凝内心的想法是要不要把他踢飞,但她不想惹麻烦。可段思已经数次光天化日之下挡住她的去路,对她说他多么喜欢她,多么想她,还企图抓她去他府里等。

  她无法理解段思爱慕她扮的平凡男子的行为。

  未待曲心凝开口,段思便已抢先道“小齐齐,跟我回府好不好?你想怎样我都可答应你,只要你跟我回府,我待你比你父母待你都更好,而且你一定不会后悔的!”说着就伸手去拉曲心凝。

  曲心凝灵活地避开。

  身后的裴惜本欲动手,但收到曲心凝警告的眼神,只好握拳沉默地退到不远处。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街道上路过的百姓都对曲心凝投来同情的目光,一边摇着头叹息“哎!姓段的怎么突然就看上了这男的,看来好好的一个人又要被糟蹋了。”一边远远地避开,好像段思是一尊瘟神。

  曲心凝紧皱着眉头“你一个正常男子怎么非要喜欢我?首先,我是个男的,其次,你父母绝对不会允许你带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回家,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父亲等着抱孙子,怎么会允许你天天与男子混在一起?嗯?”

  段思状似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小齐齐,你这是关心我吗?放心,父亲不会阻拦我的,我以死相逼看他最后还不是会乖乖妥协。小齐齐,你就乖乖跟我回去吧!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就只能让下人动手了。”

  曲心凝沉着脸“你以为你是谁?嗯?你除了是段家的宝贝,人间的人渣,你就什么也不是了,你连牛粪都不如。毕竟牛粪不会故意跑到人脚下让人踩,而你,站在这里都是污染空气,破坏别人心情。”

  段思伤心地看着曲心凝“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曲心凝沉声道“那你说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刮目相看?嗯?不过,我确实发现你脏人眼的本事倒是长了。”

  段思略过曲心凝满是嘲讽的话,眨着眼睛,拍着胸膛,就差摇尾巴,傲娇地说“我家有数不尽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只要有了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连当今的皇帝都要让我三分。”

  曲心凝嗤笑一声,面无表情的绕过段思,段思看着曲心凝的背影,指着家丁怒道“给我上,抓住小齐齐,不许伤到小齐齐,不然你们就不必再活在这世上了。”

  话音刚落,数个强壮的家丁朝曲心凝涌去。曲心凝头也不回,依旧从容地往前走。

  裴惜突然抬起了头,眼神已经冰凉彻骨,看到远去的曲心凝垂下的手摆出地手势后,眼神渐渐柔和,却也夹着丝丝忧伤。

  正当家丁渐渐靠进曲心凝时,不知从何处闪出一个五官端正,眸子慑人,一身黑衣的男子,男子戴着黑色面具,背对曲心凝而立,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看似年代久远却锋利的剑,此剑还未出鞘却让人觉得气势迫人。

  此刻曲心凝才转身。

  段思看到男子,原本势在必得的笑脸瞬间皱成苦瓜脸。

  “大爷啊!怎么哪都有你啊!”段思哭丧着脸。家丁看到来人,顿时疾退数步。他们可没忘记曾经被眼前的男子打得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我啊!最喜欢出现在你最不想我出现的时候。呵呵”男冷冷的笑。“我劝你以后不要再对齐公子有什么歪心思,后果你自己清楚。”说罢,长剑出鞘,男子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挥。

  顿时天上掉下一只鸿雁,鸿雁的身上未见任何伤口,想来只是被男子的剑气所杀。段思霎时脸色一白,惊恐地睁大眼睛。

  曲心凝看到段思惊恐的表情忍不住张扬地笑了起来。

  段思本来惊恐未褪,却看到曲心凝灿烂的笑脸,也跟着痴痴地笑了起来。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冷冷地道“还不快滚!”,段思浑身一颤。对着黑衣男子恨恨地说“哼!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到时候,我要让你跪着求我饶命。”

  而后看着曲心凝,满眼柔情“小齐齐!我会想你的,我相信不久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没有人再敢阻拦我。”

  曲心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段思说完便指着家丁怒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跟我回去。”,而后,带着家丁怒气冲冲地离去,还不忘回头再看曲心凝一眼,简直就是恶心曲心凝。

  男子冷漠地看着段思离去,看到段思的眼神,手中的剑几次差点脱手而出,等再看不见段思的人影时,男子才转身面对曲心凝。

  只见男子抱拳躬身道“参见阁主。”曲心凝挑眉“云涯!辛苦你了。”男子起身恭敬道“不辛苦,为阁主办事,属下在所不辞。”

  曲心凝看了一眼远处的裴惜,见她一直看着这边,道“嗯!你先下去吧!”男子再次抱拳躬身“是。”话音一落,男子一闪便没了人影。

  远处的裴惜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曲心凝这边,刚才这一切她都看到了。裴惜快步走向曲心凝。

  待她走至曲心凝面前时,忽然大身嘲笑曲心凝“哈哈!还以为这次你完了!看你刚才的样子,不许我出手,还真以为你打算去段府让段王八(段思)玩弄呢!哈哈!”

  曲心凝脸一冷,“我就奇怪了,明明我身边站着一个自称绝世美人的你,为什么他还是选择来纠缠我,难道是因为在男人眼里你其实很丑?我说呢!难怪你在浅琉阁多年,没一个男子请你表演!”

  裴惜俏脸一黑,对着曲心凝没好气地说“齐源!你找死啊!他们不请我是他们眼睛瞎,再说,我是他们这些人渣请得起的吗?”她最容不得别人说她丑了。

  曲心凝无奈转身“唉!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脸担忧地望着这边。一眨眼就是一脸嘲笑。”

  身后的裴惜绷着脸“哼!少自作多情了,人家本来还等着看你的好戏呢!”说完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曲心凝的好心情看似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消散,仍然悠闲地走在大街上。只是细看却会发现曲心凝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正午后的太阳特别灼热,就连吹在脸上的风都是热的。

  裴惜看了曲心凝一眼,一脸幽怨地道“这天气,热死人了。出来了这么久,快要累死了,齐源!我们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擦着鬓角根本不存在的汗。

  曲心凝终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却也微微颔首。

  待曲心凝和裴惜走至浅琉阁后门,曲心凝停了下来,淡淡道“你进去吧!我叫你办的事你可别忘了!我走了。”

  曲心凝说完便转身,身后的裴惜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站着目送曲心凝离去。

  曲心凝快步往曲府方向走去,曲心凝为了掩人耳目,入府都是走曲府西北角的侧门,这扇门离醉阳阁最近,是曲心凝费尽心思在自己六岁生辰央求曲江珩改建的。

  曲心凝走至侧门前,先是往四周扫了扫,然后在侧门上敲了三下,开门的是荔筠,想来是等了许久。只见她幽怨地看着曲心凝“小姐,你又抛下小筠,一个人出去玩了……”

  曲心凝看到荔筠眼底的担忧和失落软软道“好小筠,下次一定带你,这次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知道我向来怕麻烦。”说完拉起荔筠的手朝府内走去。

  荔筠低垂着头“我只是担心小姐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人照顾,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五年前小筠遭遇马贼追杀,小姐从马贼的魔爪下救下小筠,从不问小筠的过去,还收留小筠,嘴上虽说让小筠做小姐的丫鬟,但却从没有真把小筠当丫鬟。”

  “小姐一直都把小筠好姐妹,让小筠第一次体会到了亲情,小姐对小筠的好,小筠无以为报,只希望能永远陪在小姐身边,小筠知道小姐有自己的秘密……”

  荔筠说着却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曲心凝“但小姐要知道,小筠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小姐的事。”

  曲心凝认真端详眼前眼神坚定的美丽少女,少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遇事慌张的怯懦少女。

  短短几年,少女出落得越发水灵可人,周身的气质也发生着巨大的改变,少女的一举一动皆优雅得可堪比世家大族中的千金。

  这几年,曲心凝在府中的事务皆由荔筠打点。好在荔筠特别机灵,在曲心凝的训练下,不负所望,性子磨练得愈加沉稳,办事愈加周到,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连吴管家这个最喜欢挑毛病的管家都时常赞扬荔筠,常用荔筠来勉励府中的下人。

  而曲心凝常忙于外面的事情,千方百计地出府。曲江珩又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儿控,对于宝贝女儿经常出府的事,也曾专门唤到眼前耐心训斥。

  但是,宝贝女儿还是经常偷偷溜出府。曲江珩发现无济于事后,对于女儿常常出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只要是进过曲府府门的人,无论是客人还是奴才都觉得曲府是他们见过最为和气的家族。

  族人少是曲府和气的一大原因,曲家男子是出了名的专情,女子更是刚烈,曲心凝的姑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曲家的男子历来只娶一妻,因为从曲家的老祖宗开始便是如此,因此曲家的男子及其妻子都是开明的父母,对于儿女的嫁娶虽很少干涉,但对于儿女追求忠诚的爱情都极力支持。

  但凡事都有例外,曲家祖先中也有几个并不是只有一妻,他们都纳过妾,有的是因为意外,有的是因为身不由己,有的则是心甘情愿。

  可是过隔那么久,那么遥远的事谁又知道呢?就连历代的家主都不甚清楚。

  可祖父这一代,偏偏曲心凝就是知道。

  当年祖父与温婉大方的祖母(季韵怡)在三年一次的簪花大会上一见钟情,祖母的父亲(季徽)当年只是个寒酸的进士,在户部当着小官,很少露面的女儿也就是曲心凝的祖母在簪花大会上一鸣惊人,夺得“羞花仙子”的称号。

  又因为在簪花大会上是曲心凝的祖父(曲沐遄)为季韵怡簪花,后来越来越多官员陆续争相拜访季徽,很快季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有了官员的举荐,皇帝终于注意到了胸有大志的季徽,最后季徽通过自己的努力官拜右相。

  女儿季韵怡也如愿以偿嫁入世家贵族,成为人人称赞的贤妻良母,曲家的主母。

  只是在曲心凝心里,用贤妻良母形容祖母并不确切。

  就在祖父和祖母大婚两年后,那时候祖母已经生下了曲心凝的父亲曲江珩。

  不知为何,历来恩爱的祖父母第一次发生了争执,祖父心中苦闷便去了同僚(何谨)家喝酒,偏偏祖父的酒量不好。

  等祖父醒来,便发现躺在了同僚家的床上,想来便觉得也没什么不妥。

  但是当祖父发现身边还躺着浑身赤裸的同僚妹妹(何舞絮)时,才后知后觉,这次是真的完了。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向温婉的祖母知道后头一次在祖父面前大闹了一场,祖母不再允许祖父碰她(曲心凝的姑姑曲潋姝的由来却是曲家秘辛),之后祖母更是搬去了曲家祠堂(曲府东侧),日日吃斋念佛,再不过问世事。

  曲心凝当时听闻,觉得祖母如此大概是因为祖父伤透了她的心,祖母虽是大家闺秀,但内心也有着普通女子对一世一双人的向往。

  事情既已发生,祖父不想毁了何舞絮的一生,便只能娶了何舞絮,只是不知为何何舞絮拒绝了祖父的提亲。

  祖父当时便以为能慢慢打开祖母的心结,求得祖母的原谅。

  天不遂人愿,三个月后,正当祖母的冰冻起来的心开始被祖父的举动慢慢融化,决定原谅祖父时。

  何家却传来消息说何舞絮有喜了。

  曲心凝后来听闻便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

  祖父无奈,只能娶了何舞絮,祖母的心便彻底冷了。

  何舞絮嫁入曲府后一直安安分分过日子,因着祖母不问家事,平常的宴会酒席都是何舞絮置办,府里虽有管家,但是有些事不如妇人有经验,少不了需得何舞絮操劳。

  即便如此,祖父也并未将曲家的库房钥匙及掌事权交给何舞絮,自从何舞絮嫁进来,也未踏进何舞絮房中一步。

  何舞絮后来生了个男孩,祖父却依旧对她很冷淡,几人也就各怀心结的过日子。

  因着祖父对祖母的伤害,祖母对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曲心凝的父亲特别冷淡。

  以至于曲心凝常觉得父亲从没有体会过母爱。不希望刚出生便失去母亲的曲心凝过得像他一样,所以从小又当爹又当娘,把曲心凝捧在心尖上宠。

  曲江珩更是任何时候都不曾有再娶的念头,即便曲心凝的母亲(姜挽莞)未生男孩,在世时只生了曲心凝这么一个女儿。

  何舞絮嫁给祖父没几年便撒手人寰了。一个痴情的女人天天盼着丈夫的宠爱,到头来却得不到丈夫的一个正眼。再坚强的女子也难免心灰意冷。

  曲心凝当时听到无甚感觉,觉得她只是个痴情女子罢了。爱情面前,没有对错,即使你投入了一生,也不一定能得到回应,但是大概祖父心中觉得这短短的一生亏欠最多的人便是她吧!

  曲心凝祖父也是早逝,死前做的唯一一件大事便是让庶子(何舞絮的儿子)迁去了离京城较远的永州。

  死前也终于得以望见亲自前来的曲心凝祖母。

  祖父至死可曾挽留祖母的笑颜也无从知晓。

  何舞絮这一生确实像柳絮这般,前半生在父母身前享受公主般的生活,后半身嫁入夫家,飘摇孤零,从不曾在乎名分,所求不过丈夫心中的一个位置。

  直到死都无法得到亲生儿子的原谅,孤零的一生,却也算得偿所愿,死前最后一眼有着祖父的身影。

  自曲心凝记事起,便从未见祖母笑过,祖母给曲江珩和曲心凝的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面孔以及清清淡淡的语调,还有让曲心凝难以言状的孤寂冷淡。

  即便祖母待曲心凝冷漠,但在曲心凝心里祖母也是个正常女子,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子。

  因此,曲心凝时常陪她老人家聊天,讲曲府,讲父亲,讲自己,如曲府的厨子是个有趣的人以及厨子有趣的事迹;父亲凭自己的努力升官了;自己发现哪里好玩,那些地方的菜好吃,自己听到的有趣见闻,自己发明的新糕点,尝试设计或改进的菜谱等。

  虽然一直说话的只有曲心凝一人,但曲心凝就是觉得看似漫不经心的祖母都听进去了。

  而每年曲心凝都能得到祖母出手的唯一一个红包。在生日当天能收到祖母的惊喜礼物,虽然祖母不会亲自参加。但即便如此,曲心凝也能过一个幸福的生辰。

  而祖母每年的寿辰,面对父亲的苦苦劝说,祖母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办寿宴,可曲心凝都会变着法子哄老人开心,就算祖母从不对自己笑,曲心凝也觉得祖母心里是开心的。

  她喜欢祖母淡淡地喊她“鬼丫头”,心里就是觉得比叫自己的闺名亲切。

  曲江珩看着自己母亲和宝贝女儿如此相处也是甚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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