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几日，风星衍腿上的伤势大有好转，但大雨还是落个不停，两人乘船一路顺流而下，眼见两岸洪水滔天，一片萧瑟之景，虽然人间界众人不断修建河道堤坝，引洪疏导，但大雨不注，流民遍地，惨不忍睹。
这一路行船下来，蓝曦臣少有言语的时候，风星衍也不扰他。他时常立在甲板上眺望两岸，立得久了，风星衍才出来唤他进船舱歇息。
行至江陵一带，此处河道溃决最是严重，水上无法行舟，二人又改走陆路。
二三十里不见人烟，到天黑前两人才寻到一处废弃的屋舍，一进门，风星衍先燃了油灯，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桌面尚未积灰，看来是刚空出来的房子。
“运气不错，”风星衍一边说一边四下看了看，“荒郊野外还能找到能住人的地方，今天晚上咱们不用睡山洞了。”
蓝曦臣环视了一圈屋子，缓缓道:“看起来，房子的主人刚离开没多久……”
“或许。”风星衍说着，将头上的斗笠推到身后背着，径自捞开里屋的帘子去检查床铺，蓝曦臣也跟进去，两人立在空空荡荡的床榻跟前，风星衍笑道，“看来今晚咱俩得睡床板了。”
就着包袱里的干粮对付了一顿，两人便歇下了，床上没别的物件，分外宽敞，风星衍枕着随身的包袱睡在右侧，蓝曦臣则在左侧安歇。
两人都平躺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阴沉沉的月光均匀的洒在他二人身上。风星衍一只手垫在脑袋底下闭目养神，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蓝曦臣看着窗外昏黄黯淡的月影一点点被乌云遮蔽。
“阿衍，咱们出来多久了？”
风星衍闭着眼睛应他:“算上出发那天，今日是第五日。”
“我们……要到何处去？”
“不知道。”
听到如此回答，蓝曦臣偏过头去看他，“若不与我同行，你原本打算去往何处？”
“那你呢？”风星衍睁开眼睛，将另一只手也垫到脑袋底下，“若不与我同行，你原本打算去往何处？”
蓝曦臣顿了一下，继而正过头看向窗外:“这一路下来，我眼见洪水肆虐，人如鱼鳖，百姓拖家带口，背井离乡，所过之处一片荒芜。与上天相较，一切生灵显得如此渺小，我们不过求一线生机而已，竟奢侈到这般地步。阿衍，你说这场洪水何时才能止息？”
风星衍同样看着窗外:“你想止息它？”
“大雨不住，河堤溃决，洪水千里，各大仙门都束手无策，又岂是我一人可改？”
风星衍偏过头去看他，“只要你想，就可以。”
蓝曦臣也看向他，无奈一笑:“只要我想就可以？这话未免太哄人欢喜。”
风星衍笑笑，侧过身子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他:“我何时哄过你？”
蓝曦臣看着他，只觉得那双隐在乱发底下的眼睛明净透亮，明明看不清他眼底的光，可他的话就像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由不得他不信。
“阿衍，我有疑。”
“疑什么？”
“你我相识不过半月，可我却总有一种与你是旧识的感觉。你，是不是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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