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有女,名允,姓郑。
据说小孩儿起个贱名好养活,农民出身的父母亲最初给自家这个大闺女取的名字是“幺幺”,上户口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就成了“允”。
因为父母亲早年在山东做一点买菜贩菜的小生意,她生于东方君子之国——山东邹城,后来两岁零七个月的时候她就被带回了西南小镇的老家,随奶奶一起生活。
春水初生,春华初盛。
南国小镇的早春偶尔会有一场暴雨,楼前小河中水不满堤岸,然水位依旧上涨了不少,把当地居民散养在河道的鸭子都冲散了、冲远了。
春风十里,春意盎然。
三岁的女孩子在河岸边的杨柳树下面对着亲戚家老爷子的哄逗,老人上了岁数的脸满是褶皱,笑起来却也有几分和蔼慈爱。
只是小朋友嘛,到底是有点烦大人的逗弄的。
老爷子笑着用言语逗弄着小姑娘,对小朋友来说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不咋理会也别说记住了。
心烦意乱之时,小姑娘抬头,与高出自己许多的老爷子对视。
她说:“你等着,我去边上扯条棍棍也逗逗你。”
老爷子笑而不语,嘴巴微动,不知说了些什么。
小女孩儿却已经探出身去,在堤岸边缘寻找比较坚硬的植物藤条。
只是找了一圈,她都只触摸到质地柔软的草。
小姑娘有些气恼了,往前迈出一大步。
她以为终于抓住了一根长而坚硬的棍棒,却不料身体已向前滑去,藤条棍棒反正是没有抓住,自己却已经顺着河道边缘往下坠落。
眨眼的功夫,小姑娘已经从大概三四米高的河岸公路上掉到了河道之中、涨水之畔。
万幸没有什么明显的疼痛感,她落足的地方是尚未被水淹没的、由众多泥沙聚集起来的小河边缘。
没有被水淹没就意味着暂时没有危险,不是落在巨石而是落在泥沙之上也就代表着她没有受到明显伤害。
只是到底是三岁的小姑娘,没有见识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胆量独自渡过涨了水位的小河。
甚至,她吓得崩溃大哭。
哭声很快吸引来了路人,她抬头看到之前自己站的上面的位置围满了人。
在附近棋牌室打牌的奶奶也从里面赶了出来,脸上有无限的焦急和心疼,赶紧找了靠得住的熟人从不远处的小路下河来接她。
隔着滔滔洪水,两岁的女孩子很快看到另一个与奶奶交好的牌友老爷爷将裤子卷到了膝盖以上,挑水比较浅的地方一路朝自己走过来。
鉴于身上也没什么不适,现在又有人来拯救自己与水火之中了,两岁的小姑娘渐渐停止了哭泣,在涨水的小河之中,凝望着正朝自己走近的人。
后来方知水有脉脉温柔,这是她与水结缘的第一次,也是一方碧水庇佑她的第一次。
她记忆的底色是一湾碧水,是脉脉柔情。
人间永远有秦火焚不尽的诗书,法钵罩不住的柔情。
……
彼岸,隔着重山万里路,一袭云纹白衣的世外贵公子勉力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