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水满

南国九月，盛夏已过，萧瑟秋风渐起，人间转凉。

记忆中有首歌谣时常在耳畔响起“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此刻，在郑允小朋友的眼里外婆是极慈祥的长辈。

外婆家有似水温柔、小家碧玉的大表姐，与郑允年龄相仿、一见如故的二表姐，比郑允小两岁、同在一个年龄段的表妹。

彼时，除了大表姐之外的三小只常常聚在一起，或是端着饭碗在大门口边说笑边吃饭，或是一起凑钱买零食，或是就地找材料拌家家酒，或是去外婆家屋后的橘子树上摘新鲜的橘子来吃，又或者是——

听郑允某些灵光一现的主意就出发，比方说，下河摸鱼。

小河在外婆家的下方，要走一段时间的小路才能到达，小河往外流出不久就汇入长江支流，由清澈的小河水转变成弯弯里一片碧绿透蓝的长江水。

谈不上日日思君不见君，但还是与许多人共饮长江水。

这处西南小镇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夏秋高温多雨。

三小只结伴而行，终于到了小河边缘。

然，虽不至于望洋兴叹，但此时小河的水流量显然是暴涨。

这一天并没有下雨。

平时小河这出多的是露出的巨大岩石，然而此刻，河水淹没了巨大岩石的绝大部分，也淹没了平时的路。

表姐和表妹见此情景都犹豫了，不敢向前。

惟有郑允兴奋得不行，冲在前头，还兴奋地回头跟姐妹们说：“走啊，没关系的，平常的小路虽然没了，但咱们可以从这处跳到那个大石头的上面。”

大风泱泱，大水滂滂。

眼前是虽然看得见边际、但是也一眼看得出其汹涌的河。

耳畔是河水拍打石岸的声音，也夹杂着巨大的水流“哗哗”声。

不说三小只她们只是八九岁的小孩子，就算是大人，多少也会有些畏惧。

但郑允小朋友全无一点畏惧之色，脸上是满满的期待和兴奋，仿佛她面对的不是大水滂滂，而是水帘洞前的那注水——大水不仅仅是震撼，而更是掩盖。

这一年，郑允她八岁。

眼见自己劝不动姐妹们，郑允小朋友既没有强求也没有选择放弃，而是率先开始动作。

“你们看，我马上就跳过去了——”动作同时，郑允小朋友还不忘鼓励姐妹们。

然而，还是差一点。

郑允没有如愿到达彼岸。

而是在最接近彼岸的地方本能地重重落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掉在了水里。

很快，河水淹没了她的身体，她置身于水下世界，与空气隔离开来。

也好。

不如放手。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放弃。

哪知就算被泛滥的河水淹没，她也没感到任何的不适。

甚至，有种力量在托举着她，没有让她继续坠落，没有让她沉到底。

她感受得到，自己还远未触底，而是被托举着，她漂浮在水体上层。

她的世界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她甚至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

她好像被隔离在了一个世界，按理说她应该能听见离她很近的岸上人的呼喊大叫，但是她没有听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任何声音。

在此刻，水流声都已经从她的世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