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畏他十分,十年不曾释怀,然,他从未真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也从来不曾真的伤害到她。
恰恰是父母至亲几次婚变,风波不断,而她几乎是无计可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
生命是父母带来的,风雨中的相当一大部分也是他们给的。
最初十年争吵不断矛盾纷生,父母离心,奶奶催生男孩,姑姑浑水摸鱼添油加醋。母亲几度反抗最后妥协,接连生了两胎,都是妹妹。
但这十年若全说成是折磨流离倒也有些以偏概全,因为前十年里她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感受这世间的任何东西,既无悲伤也无安乐,有的不过是游戏人间的得过且过或者说是顺其自然。
后来想起这前十年,倒也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最大的困难也不过是作业经常做不完。
家庭不和又如何?不妨碍她在这个年龄段里好好玩,或是下课之后跟同学伙伴一起比赛踢毽子、跳绳,或是放学之后约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去河里摸鱼、捉虾、挖贝壳,或是挑上假日里的一天与朋友们来一场野炊,或是仅仅留在家里沉浸在茫茫书海之中……哪怕时常会面对母亲、奶奶和姑姑的家庭大战,她就算当场会哭会难过,事后还是继续好好玩。
有一次过年,这样的家庭矛盾演化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全家的气氛很微妙,父亲和她都流下了眼泪,她于是劝父母离婚,捆绑在一起互相折磨也没什么意思。
父母在气头上听了她的话去了离婚的机构,但最终还是没有分开,甚至有堂姑说她“郑允,你爸爸妈妈离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能劝父母离婚呢”。
堂姑人不错,她也没有生气,只是固执地从内心深处认为既然在一起是一种折磨,那分开又有何不可?又不是做不到,非要在一起互相埋怨有什么意思,不如好聚好散一别两宽。
彼时,正当年少,她心思纯粹。
在她眼里,哪怕家庭不和,也不代表父亲或者母亲就不好,只是说明他们在一起不合适而已。
只是,彼时还发生了一件事,她此生难忘的一件事。
郑允小朋友不说天生体弱多病,但还是有些弱在身上的,比方说一个不小心就高烧到39度甚至40度。
高烧和病痛让她无力,只能有气无力地栽倒在床上,但她没有放弃自己,也没有怪任何人。
可是母亲在看了一眼温度计后,面无表情地说到:“没用了。”
随后母亲推开门走了出去,把她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被抛弃的感觉,说来高烧没有让她害怕死亡,但被放弃却让她好多年里都走不出来。
后来是父亲带着酒精走进了她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擦着她表面的皮肤,表面的酒精挥发之后再次擦拭以求物理降温。
这一刻,很长时间里母亲走出了她的视线,而温和耐心的父亲的样子也被她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