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观云勉力睁开眼睛,入目是完全陌生的闺阁,四下无她人。
瞬间,江观云明白先前之事皆为幻象,而现实更加残酷。
人总是得面对现实的。
于是,江观云用一只手轻轻拨开床帐,整理好里衣,有条不紊地穿好外装,又气定神闲地下床,低头整理好鞋袜。
许是因为江观云的动作没有刻意放轻,很快就有几个侍女捧着各种器皿来伺候她洗漱,江观云喜寂静冷清,不太想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
“退下吧,东西放在这儿即可,我不喜她人搅扰。”江观云既来之则安之,却也没有想委屈了自己。
几个侍女很快对了个眼神,随后有一名侍女向江观云行礼禀道:“大人已恭候贵人许久了,还请贵人稍稍快些,奴婢们这就出去,不打扰了。”
江观云守着上位者的清贵,没有屈尊降贵,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可以下去了。
……
“在下殷绝尘,幸会了,江贵妃。”玄色华服衬得及冠男儿气势逼人,他面含笑意,招呼着即将走到身前的客人。
江观云不知现在已过去多少时日了,闭眼之前分明还是秋冬之际尚有绿意,再次睁开眼却只见窗外一片片的白色景象,还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以及裹得严严实实的众人。
江观云看见眼前这人对她见礼,邀请她入座。
但她站得笔直,不为所动。
她只是礼貌而疏离地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喜欢站着。”
本来就长得比八尺男儿要矮了些,她站他坐的话可以稍稍弥补差距。
江观云问他今是何种境地。
殷绝尘笑着回答说:“京城里的皇帝陛下颁了道圣旨要新科状元郎继承玄门沈家主支的位置,沈家众人不服,恰巧入冬严寒沈老爷子病故,沈家就和京官起了冲突。”
很明显此人的回答有避重就轻的痕迹,江观云心想事实恐怕更糟。
玄门二十多年前一度强盛,最近才有所衰落,但就算处于衰落之中,玄门也有相当力量能与姬姓皇权一决胜负。
在她无法过问世事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已经大变天了。
江观云着急的时候虽然不会面色大变,但习惯走几步,放松心情。
岂料殷绝尘却以为她是赶着逃走,还似嘲笑般勾起唇角,提点她:“贵妃娘娘留步。”
“我没想跑,不过是在这房间里转一转,看看公子的家私如何。”江观云没有丝毫慌乱,顺势就接了话。
殷绝尘声调一扬:“嗯?”
随后他低沉地笑了起来,还不忘打趣贵妃娘娘:“你江氏一门朱紫贵,什么样的繁华景象没见过,哪能看得上这些物件儿。”
江观云看他一眼,假装生气,眼神也流露出了几分幽怨。
“我没说你,我只是猜测一下。”殷绝尘赶紧解释。
江观云直接问他:“玄门跟皇家开战了?”
“嗯。”殷绝尘微微颔首,算是认了。
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可这时局的发展它是真的难以预料。
没能机关算尽,没能那么聪明,江观云还是救不了黎民性命。
天道好像就是跟她开了个玩笑,故意将她划拨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亲手葬送了她多年的心血、一生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