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观云作沉思状,几乎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殷家公子试图抛砖引玉:“江贵妃可是自暴自弃了?”
江观云如今还在玄门的势力范围内,哪怕最终是皇权压倒了一切,她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何况姬姓皇族还不一定会赢。
毕竟,二十几年以前,几大玄门在人间权力这一块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就像这些年衰败示弱了,但也只是跟自己的鼎盛时期相比有所回落,而不是真的就屈居皇权之下。
皇家的贵妃此时就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是很可能自暴自弃,但是公子,隔岸观火的感觉很不错吧?”江观云想明白了些事情,心里瞬间就清明了。
如果只看到自己一时的处境和得失,那么永远都会被困惑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可一旦跳出自己这一块方寸之地,就会知道天地之宽。
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人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还是有余地的。
殷绝尘可不觉得眼前这位贵妃娘娘是真的在问他,她分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思,所以,她是在试探自己的诚意。
于是,殷绝尘顺势提起沈家的事:“虽说起了冲突,死伤了不少的地方官吏,但这沈家的新科状元郎可是九死一生逃回了京城。”
至于这个九死一生有多少水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沈家就算跟皇族撕破了脸,还是没能忍心对自己的人下死手,或者说还是给沈家留了一条路——就算最终兵败,但沈家的山不至于全倒,他日状元郎会延续沈家的血脉和荣耀。
“沈家打的这一手好算盘莫不是跟长兄学的?”雨落珠盘般好听的声音在两人的头顶处响起。
江观云的视线也随之上移,入目就是着一身月白色云纹长袍的男子,大约是曾在不久前见过几次的那位。
为什么说大约是呢?因为眼前这人的气质卓绝,给她的感觉像极了之前遇到过的那位,但她的记性实在是不咋地,根本记不清那位的模样了。
殷绝尘在被突然出现的这位打乱节奏后,脸色不是很好看,甚至装都懒得跟他装。
江观云注意到这位对殷绝尘的称呼,如此看来他们是一家人了。
看来是这位出面让殷绝尘保下了她江观云。
毕竟这位对她一向都是在释放善意。
于是,江观云知道自己该拜哪座山头了,索性也就不理会殷绝尘的情绪,直直地注视着“梁上公子”。
江观云一向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也软了几分:“谢谢你。”
日常来说还要接“不胜感激”这几个字的,但江观云觉得加上的话实在是太过客套,反而显得疏离了。
那位面上多了几分温和,直接从雕花横梁上跳下,与江观云并肩而立,还说:“不必强调谢意。另,你称呼我兄长即可。”
“兄长。”江观云顺势开口。
兄长与他的长兄殷绝尘似乎是针锋相对,兄长丝毫不客气地打开话题:“你可知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