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北国京都寒意更甚,纷纷扬扬的雪花遍布京城,白茫茫一片大地上却还是不乏攒动人影。
身怀六甲的许妃站在宫殿的门槛上望眼欲穿。
贴身宫女劝她:“皇上今晚大抵还是不会来了,您还是入内歇着吧,别着了风寒。”
许妃没动。
习惯了温暖的怀抱,她好像很难再保持平常心了,这冷板凳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娘娘,您不为自己想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总不能让龙子龙孙先天血气不足吧。”大宫女儿也是实诚,直接实话实说了。
许妃这才往里走。
……
一边是寂寞春闺冷,另一边却是春光融融。
人生有三大乐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但观云分明感受不到半分喜乐。
不过想到她自己素日也是没有喜乐的,也想得过去。
她所以为的高兴是曙光乍现,是心向往之。
她个人没有私情,自然也就无谈向往。
“没有教引女官指点贵妃该如何服侍君王吗?”男人有些诧异地问她。
就算已经结束了片刻,屋里的气氛还是暧昧且微妙的。
江观云闭上了眼睛:“有的。”
“那就是贵妃愚钝了。”男人的声音里也谈不上有什么温情,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江观云想起身再下跪,哪只一手刚从床上撑起,就被身旁的男人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并且拦住了。
男人斜躺着面对她,一手按住她的腰,一手抚摸着她散开的长发,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阵阵喷洒在江观云的耳畔,声音似乎也温柔了许多:“贵妃,朕很期待跟你的以后。”
“也很期待从这里诞生的小公主小皇子。”
他在江观云腰间的手不再施压,只是转到她的小腹处轻轻地抚着,似是视其为稀世珍宝,爱怜不已。
但江观云感受不到半分温情,只觉度日如年,但再无奈也只能一笑置之。
这个时代的男人大抵如此,爱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爱一个人,但一直都只爱一个人真的很难。
或许谈爱都太奢侈了,这个时代里能被视为真爱的女子本就不多,大多不过是繁衍后代工具之用。
但是,江观云始终认为女子本就是独立的存在,被不被爱都不影响女子本身的人格独立,生育繁衍是上天赋予的权利,但权利只是选择,权利可以放弃。
若非对家国天下的一片诚心和时局如此的不得不为之,江观云不会遵照世俗的要求而浑浑噩噩地活着。
……
翌日,江观云在给中宫皇后请安之后长跪不起。
冯后问她:“皇贵妃何故作此姿态?”
是了,不过是归来一次侍寝,从敌营归来的贵妃不仅没有被皇帝厌弃,还立马就被再一次晋了位分。
冯后甚至记得圣旨原文的几句:贵妃江氏,毓质名门,贤而端慧,宜国宜家,着册为皇贵妃,与皇后共掌后宫。
这位皇贵妃看上去不争不抢,其实是荣宠一身盛极一时。
“诚惶诚恐,惟有为皇后娘娘马首是瞻方可解一二之惶恐。”素有跋扈贵妃之称的皇贵妃此时此刻看上去温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