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容樾还是极为聪慧的,一经提醒就想到了那人。
容樾惊叹道:“这种时候还敢变更权力格局,不知到底是贵妃乱政还是皇帝昏庸,我记得,这位皇帝之前可是有贤王美誉的。”
“是皇贵妃,不是贵妃,人家一回去就升了位分。”殷绝尘嘴角泄出几声笑。
皇贵妃背后站的是皇上。
说是贵妃乱政,其实是皇上转移矛盾而已,如果皇上真的不知道,贵妃怎么可能做到乱政呢?
帝王之无情总算是领教了。
皇帝分明是在利用皇贵妃当活靶子,他自己站在幕后,手上不沾鲜血,一旦有变便将皇贵妃推出来平息众怒。
而皇贵妃此人也不是吃素的,更不是只会争风吃醋的后院妇人,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把奸臣放出来做奸事。
皇帝想要她江观云当奸妃,她江观云既接了奸妃的职分又还推了奸臣出来做事。
她始终是有底线的,有底线的人不能做无底线的事儿。
所以在这关头她一定要把她背后的母族也拉下来,现在不拉下来,以后就跑不掉了;现在退了下来,以后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被一方罢黜就意味着天然靠向另一方。
殷绝尘忽然知道皇贵妃是站在哪边的了,如今也局势明朗了。
自容樾亲自挂帅统领、殷绝尘配合取得那一场大战的胜利之后,皇族已无力再与之对抗,守城的冯老将军也只能坚守不出以待增援。
坚守就可以躲过去了吗?
容樾只是念及天寒地冻没有再攻而已,但围困城池还是必不可少的措施。
战争所耗钱粮巨多,官军尚有后方补给,而城中百姓饥寒交迫。
容樾慈悲心肠,心中十分不忍,于是向对方投送了几千份竹简。
竹简上写得言简意赅:敬祈贵军怜悯,容城中百姓出城领粮草,以度时困。
容樾还让例行在对方城门前叫阵的将士加上一句——百姓若有难处者尽可来我处领部分粮草,暂避烽火。
毕竟,不管局势如何,天下始终是一家。
……
朱门碧瓦之间,皇帝还在来回踱步,明显是犹豫不决。
终于,皇帝厉声说道:“让皇贵妃来见朕。”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就去办了。
“你说,他到底是真打不过还是假打不过?”皇帝锐利的目光落在稳步快走的皇贵妃身上。
“养寇以自重是奸臣所为,”江观云跪拜行礼的同时回答了他的问题,“臣相信冯老将军是社稷重臣,绝无奸邪祸心。”
皇帝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逼迫她仰视自己。
江观云眉眼低垂。
她没有仰望。
皇帝质问她:“皇贵妃为何不敢看朕?”
不是不敢,是不屑。
但江观云注定不会如实回答。
江观云只是说:“臣惶恐,唯恐言行让皇上不快。”
“你怕朕不快?”皇帝又问她。
江观云姿态放得极低,甚至不敢出一口大气。
皇帝忽然说道:“其实你就应该留在敌营,这样的话现在也不必与朕同担风险了。”
其实并没有同担风险。
江观云不惧一死。
她九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