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换一命吧

若能为家国天下尽一份心力，何惜此身。

“观云愿为社稷黎民竭尽所能，”江观云目光坚定得不似在说谎，“皇上不必顾惜臣此一身。”

江观云自认是纯臣之心，只是用了权臣之手腕。

她不忠于皇帝陛下，更准确地说绝对不是忠于一人一物，而是着眼于大势所趋。

但又不盲从大势。

既要顺势，也要造势，有必要的时候还要逆势而动。

但夫家其实是愿意给生育子嗣的媳妇放权的，不管是庄户人家的碎银几两，还是富裕家庭的执掌中馈，亦或是顶级权贵的权力交接。

江观云是皇帝的媳妇，也为皇帝怀过孩子，最后因为后宫妇人之争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再拥有孩子的可能。

皇帝其实是愿意启用她的，出了这些事儿之后更敢用她了。

毕竟，一个已经嫁过人且无法再生育的女人是基本是基本不可能再嫁他人的。

而她的家族……现在也视她如弃子，就算之前没有视她如弃子，在这个年代嫁出去的女儿更多也是泼出去的水。

在世俗意义上皇贵妃江观云唯有依靠皇帝陛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江观云不是这个年代世俗意义上的闺阁女子，江观云不惜此身，江观云也无意此间。

换句话说，江观云出于本能地始终忠于自己的信仰，哪怕等待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

但这无非是个人选择罢了，她既然选择了做什么，也自然想清楚了要承担做这个的代价。

皇帝想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可她眼里一片澄澈，分明没有多余的心思，又能被看穿什么呢。

她无惧坦诚。

于是，皇帝问她：“老将军坚守不出，这场战事恐怕会僵持好一段时间了，你待如何？”

皇帝不想做亡国之君。

为今之计只能是出奇谋。

江观云闭上了眼睛，看上去是就沉重的问题而沉思着。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拖着，兵法用好了可以不败，但不败不等于胜，要是能保住不败的位置，也不会让对方胜啊。

只是帝王多疑且无情，他早就猜忌冯老将军了，这个时候如果江观云实话实说反倒会冒犯到皇帝，而且她也不打算真的让他拖到底。

“冯老将军是三军统帅，想必是有他的考虑在的，其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皇上无需多虑。”江观云这话偏生说得中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皇帝又直接问她：“如果是他养寇自重呢，如果是他年老体衰没有心力统军了呢？如果是这种情况，还有谁能替代他？”

可是她这么说不代表皇帝真会这么想。

皇帝想起了他继位之初下狱的几位奸佞臣子，那些人虽然是又奸又恶，但总是有几分手段在的，还能撑得住场面。

其中有管钱袋子的，有拿笔杆子的，还有拿刀握剑的……

把这些人放出来是不是还能拼一把？

清流就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某些老臣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说到底都是怕失了自己的地位和名声。

江观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跪在地上力劝：“请皇上三思。”

其实她心里是不想拦的，这不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易，而是一命换海晏河清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