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梦4

人们忙乱成一团，我却觉得那喧闹远起来，帝王煞是什么？替死鬼是谁？我是玄和帝次子，那就是国师口中的二殿下了，谁要夺我的天命？我昏迷得蹊跷，多方诊断应该不是病，那么是毒?还是更玄的东西？他们不敢让我死，那就是……让我神智模糊？

想来这些日子我确实是神智模糊，那么多不合理和巧合、那么不明的因果、那么破碎的细节都被忽视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事情怎么成了今天这样，我想知道的真相依旧一片空白，且添了更多疑惑。

我虽然习惯于做一个不用思索的杀手，却不甘不明不白的死，既然如今还活着，就必须弄明白。

邓鸢！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顺子！”我在人群里看见何顺，“带一队精兵，把邓鸢拦回来，活的。”

何顺领命而去，毫不耽搁，我知道他们早就怀疑邓鸢，只是既没有她害我的证据也没得到我允许，一直无法对她有所动作。

李月袂不知何时静静站在了我和那喧闹的人群之间，侧身看那人群，脸一半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良久又看向我，声音轻柔:"陛下，累了便睡吧，被魇住了我会叫醒您的。"

自送信离开京城起，所有人都要我拿主意、做决定、挑大旗，让我挺着、撑着，叫我清醒、理智，从没人让我休息，告诉我不必担心，如今李月袂这话一出口竟让我有些感动，经年的战火连天勾心斗角之中，一个女子如此的柔情与坚定实在太过宝贵，即便仅是为了不辜负她我也不能这样消沉而终。

"取我战袍来。"我这样说，觉得自己又有了些力气:"孤来查明白这来龙去脉，顺便，册封李夫人。"

月袂灿然一笑，唤了名亲兵来扶我起身洗漱，自己去取衣衫冠佩了，离开的脚步轻快。

我难得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而有些高兴，她或许图我权势，但我乐意。封她皇后也好，许她摄政也罢，哪怕这王权就此因她归了外人，也算我一生有个没辜负的。

我这样做大概现在对这天下都存着些报复似的不负责任，毕竟……我信任的谁都把我辜负了。

邓鸢回来得比我想得快，只能说顺子办事很利索，比我一直认为的要强得多。回来时她没什么伤，顺子左臂一道血痕，邓鹭则狼狈得多，这时候倒是显出他对妹妹的呵护来，但我想他和我一样不过是被人操纵罢了，对自己为谁而战一无所知。

"师妹，这段日子我自诩并未愧对你。"我看着邓鸢的眼睛，她难得没像以前一样理直气壮地回视，目光瞟了乱哄哄的营帐一圈，开口问:"你知道了？大概没完全弄明白吧，不然我或死或走，唯独不会站在这里。"

"事到如今还打哑谜就没意思了，"我没有耐心再去和她言语较量，"封敬轩他们为什么不杀我，有什么打算？你知道多少，能说多少，什么条件？痛快点。"

“你和他的陛下同命，你死了他也不可能活。封敬轩怎么能杀你？”邓鸢理了理垂落的发丝，换了一副嘲讽的笑容开口道，“可笑你还以为他是对你心软。你信或不信都好，我是倾慕过你——或者说封刃，既然你已兵临皇城下了，我可以把一切讲与你，但至少屏退闲杂人等，以免有心人听到不该听到的，未来对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