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担心有人对我不利,我不知该不该高兴,然而已经疲于猜测她的心意了。
遣退众人,昏厥的国师也被抬下去医治,既然知道邓鸢听命不能杀我,就没什么可防备的了,她自在地往床边那张她前几日哭我时坐的椅子上一坐,清清嗓子开始卖关子:"你可知道辛氏皇族曾受过一个诅咒?"
我挑眉:"你明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好讲你的故事,何必吊人胃口?"
故事称得上俗套——
辛氏自先祖称帝统一中原以来便时常与西胡打仗,无非两方都想抢些自己不出产的物品外加掠夺些异族奴隶,战事常年不休但也一直势均力敌。但在我祖父那一代出了个变数,有个胡人皇子阵前被俘虏且十分巧合地对督军的辛氏青瑾长公主一见钟情。那几年两国都打累了,顺水推舟便让两人联姻,且还是那没实权的皇子来了中原。
一开始一切都和画本里一样:幸福和乐,儿女绕膝,两国停战,天下太平。直到胡人的新王,长公主丈夫的侄子继位。
战争时隔近十年再一次爆发,入赘异族的小叔父显然没能让野心勃勃的新王多犹豫哪怕一个月,继任仪式结束的第五天铜关城就被攻破了。
青瑾长公主又作为主帅上了战场,代替她软弱多病的皇帝弟弟。临行前她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丈夫和一双儿女斩首,理由是:胡人破坏盟约,以儆效尤。她知道人质如今是无用的了,那就没必要再演什么和谐美满。
在那一代,辛氏的冷血和骁勇大概全继承在了青瑾身上,她既可以全然不顾私情杀掉自己的夫君骨肉,又能够一再战胜西胡。
新的胜利带来举国欢庆,甚至胡人的大祭司也被俘虏了,她是两任王的妾,也是青瑾亡夫的生母,是西胡人的精神领袖。
后面的事情依旧俗套,却离奇了些。那祭司在狱中强烈要求见青瑾,见了她却只一句:"诅咒只有见到有血缘的人才会生效。"再无别的,至于诅咒的内容,一代之后才被中原人所知。
而这诅咒就是国师口中“帝王煞”了——辛氏的帝王都活不过二十六岁,胡人祭司用她的灵魂作为给他们神灵的祭品锁杀了辛氏的帝王星盘。
这陈年旧事让她说起来可谓玄乎,如果不是之前的种种离奇经历我一定不会信,但现在我竟不得不信,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合适的解释。
帝王煞却并非无解,仅一代之后,如今的国师便找到了应对之法——同命之人,作法用他们来抵消厄运,让辛氏帝王多一条命。
一开始玄和帝有意立我为储时便选定了辛灿瑜做我的同命之人,他是个无实权的宗室子弟,又与我命格星盘相似,当这个替死鬼再合适不过。当时那胡人祭司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施下这诅咒时一定没想到她痛恨的辛氏皇族还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平平安安千秋万代。
所以他们需要杀我却不能杀我,所以道煞轻易地放过了我,我和辛灿瑜共享着这真龙天子的命数,我们都活着谁也不是真正的天命帝王,但他一定死在我前面,这是我唯一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