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干什么！”唐姝对着齐月尖叫道。全班人都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只见齐月面无表情的拿着水杯，而唐姝浑身湿漉。

齐月和唐姝是班里的两大美人。但是大家更喜欢唐姝。不为什么，因为唐姝更好相处。而齐月傲气，导致大家都不喜欢和她相处。

所以这种情况，大家都下意识认为是傲气的齐月在欺负唐姝。

至于为什么要用以为，是因为南则欢心里大概知道今天齐月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不是因为南则欢平常骑车回家的那条路正在重新整修，她绝对不会绕远路回家，也不会看见今天齐月和唐姝两个事情后面的隐情，而那个下午也只会是南则欢再不平常不过的下午。

齐月每个星期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去祁阳湾走走。而且她去祁阳湾，她不让人专车接送。她会乘坐公交车去。到了祁阳湾附近的站，她不会选择打出租车。而是自己一个人徒步走去。自己一个人走去那的时候，也不会像大多数人一般。

祁阳湾附近还保留了很多历史悠久的古房，她就喜欢绕远路去那里晃悠，有时候还会带相机去拍照。

而唐姝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齐月有这个习惯。在齐月一次去祁阳湾走过古房的时候把她堵在了古巷里。

南则欢刚好骑车路过，但是她们没有看见她。南则欢想赶快走，不关自己的事情，免得惹祸上身。就在她想骑车而走时。齐月尖锐的叫声传入她耳朵里。

南则欢迟疑的把车停回刚刚隐蔽的地方。

她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唐姝，唐姝的手抓着齐月的头发，并把头发往上揪。肉眼可见齐月有多疼。

齐月挣扎着，“你干什么！有病吗？！”

南则欢不敢相信在班里那个高高在上，傲气的齐月居然说出这般话语。

唐姝一群人也不敢相信，随后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齐小姐也会说你有病这句话啊……平日里看你讲话都是文绉绉的。没想到哦……”

齐月狠眼看去，冷讽道“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们眼里乖巧温柔的唐姝会有这么面目狰狞的一面。更不会想到那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我在班里什么都不用装，因为根本不怕别人不喜欢我。而你怕，因为除了他们摸不透的喜欢之外你一无所有。”

唐姝像是被扎到刺，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不知道大小姐尝过落汤鸡的滋味吗？”

唐姝说完之后似乎还认真思考了一下，那模样极娇憨。谁看了都觉得这个人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可是她下一秒却像是从地狱而来。

她忽而噗嗤笑了一下，“哎呀，都是大小姐了肯定不会尝过落汤鸡的滋味啦……我跟你讲哦，落汤鸡的滋味特别爽。水浇下去，冰凉凉的啦，像是你在泳池里游泳的感觉啦……”

“你没体验过，我这次就免费让你体验一下。”唐姝说完，她身边几个人就把齐月按到地上，两个人提着一桶水，哗啦啦下去。

齐月看着压迫感袭来的水，闭上了眼睛。水降下来只有一瞬间，可是齐月却感到被她们按到水里不能呼吸。

齐月本来白色的裙子变得透明，姣好的少女身姿显露出来。

唐姝一群人看着齐月变得透明的衣裳，笑得像是下水沟里肮脏的老鼠一样。

她们之中有人拿出了手机，准备要拍下来。躲在角落里南则欢身体颤抖，见情况越来越不好。她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没事干的时候和顾小七还有徐娇娇在说什么遇到咋办。那时候有一个办法是说录一段警车来了的声音把坏人吓跑。

南则欢一次都没有用过。她觉得自己不会用到。没想到现在用到了。她慌忙的点开录音。声音响起。

那群人显然是被吓到，连忙逃离。

只剩下躺在水渍里的齐月。南则欢牵着自己的自行车忐忑不安的走上去。她看见齐月浑身湿漉。并且她白色的裙子因为变湿而变透明还贴紧她的身体。看起来莫名的色情。

南则欢蹲下把齐月扶起来，把自己校服的外套盖在她身上。齐月像是在待在雪地里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取暖源紧紧的抱着南则欢。

南则欢内心什么感受都有。她轻声安慰齐月，“没事的，她们都走了……”

齐月像是被唤醒了神智，缓慢的离开南则欢的怀抱。她淑女的把黏到自己脸上的几丝头发顺到后面。她撑着地板站起来。齐月本想把南则欢的外套还给她。但是似乎又是想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尴尬的望向南则欢，“不好意思……可不可以把你的校服借我一个晚上？”

南则欢也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笑着说，“没关系的。你现在还能回去吗？要不我载你吧。”

“嗯。”齐月轻声回应。

南则欢不知她在回应那个问题。然后她懵懵的要抱起齐月上自行车。

齐月被吓到，“啊！你在干吗？”

南则欢也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哦，哦，对不起。你上去吧。”

齐月踮起脚，坐上了南则欢的后座。她帮南则欢拿着她的书包，以免两人坐车不方便。

齐月横坐在南则欢的自行车上，感受海风的席卷。她从未感受过坐在别人自行车后座是什么滋味。她出神看着南则欢的后背，想着如果南则欢没有出现在她如此狼狈的场景，如果南则欢是她的朋友。那现在的场景一定是很欢乐，而非如此沉默。

齐月出神的望着湛蓝的大海，自己的心神不知飘哪而去。

晚上，南则欢坐在床上。没有学习，没有看小说。而是在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和回想之前有关齐月的种种还有自己的行为举止。

从高二文理分科，南则欢进入三班的时候。她就开始听别人说齐月怎么样怎么样的坏，潜意识的对她没有好感。

后来再拿她和唐姝对比，也渐渐不是很喜欢她。因为唐姝给南则欢的初印象不错。当时进来三班的时候，三班的大多数都是原班级的人。顾小七当时也没来，南则欢尴尬无措。而那时，唐姝主动邀请南则欢加入她们的聊天。南则欢像是浮萍有了依靠。即使后面没有成为好朋友，但南则欢对唐姝的印象很好。而且旁边的人也是在夸赞她。

经历了下午拿一件事情，彻底颠覆了南则欢对唐姝的感觉。

她回想了一下齐月之前在班级里做的事情。发现并没有什么。她除了做操上体育，几乎没有离开过座位，而且对别人也不怎么讲话，就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还有听别人说的齐月没有班级感，宣传组忙着画黑板报。叫她过来帮忙都不要。现在想这句话一开始就有问题，人家凭什么要帮你。

还有说，齐月开个饮料瓶也要别人帮她开盖而且还是男生，卧槽……真的……好那个哦……当时自己也觉得有点那啥了。现在想想那个男生他们两个是世家，而且在南则欢的印象里除了那一次，齐月都是自己一个人开瓶喝水的。再联想到自己有时候手油开不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那一次纯粹是同学间互帮互助。

现在仔细想想真没做什么坏事。而且齐月一放学就被载回家。据说她时常还有舞蹈课和钢琴课。哪有很多的空闲时间去欺负别人。

仔仔细细想完齐月的种种表现，觉得自己以别人嘴里认识一个人是最蠢的事情了。还有就是有些人的恶毒是要透过庸俗的皮囊才能看见的。

南则欢翻覆睡不着。第二天来到学校学习，正沉迷于做计算题。就听见唐姝的声音。看见那个场景。也看见其他人对齐月投去愤怒的眼神。她叹气道。

齐月在其他人印象里不好，没有人会觉得一开始就是唐姝的错。没有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一直相信唐姝。

齐月在班里公然这样做，南则欢觉得有些不好。但是又想，如果齐月暗地里做，明天唐姝讲几句话，哭几下。他们就相信了吧……

南则欢越想越想上前给齐月辩解。却在起身时，脑子里划过昨日唐姝狠厉的眼神。犹豫了。要是后来唐姝来报复我怎么办？可是齐月孤立无援，自己要帮她……

在南则欢纠结的时候，一个声音出来，“你唐姝真活该！”那人是唐果。她曾经很厉害，高一上半年常坐年级第一。只是后面不想读。一度考倒数。如果不是家长老师劝阻，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

南则欢惊讶的望去。只见唐果在颤抖，在崩的边缘。“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堕落的原因。其实不是我想那样的。而是我不得不那样。当年我第一，齐月第二，唐姝第三。齐月她不敢欺，因为她是富家子女。而我是一个普普通通家庭里出来的女孩子。她就联合校外的一些混混来搞我。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担心就没有告诉他们。想告诉老师，可是她在外面表现出来的样子这么的乖，谁信？！当时的我像是盲人摸不着路。有一次我真的是情绪在崩溃边缘试探，考砸了。然后我发现唐姝对我的欺负少了许多。我找着了逃脱的路径。我假意堕落了许久。后面见她把我放下，才慢慢恢复成绩。但是也只敢到中等。”

唐果说着说着突然梗咽，而后又深吸一口气，“没了我。她下一个目标就是齐月。但是齐月是什么人？所以她并没有马上把火炮对准齐月。而是慢慢搞臭她的名声。把自己树立成乖巧温柔的女神。高二了，时机差不多了。她终于对齐月下手了。在我的时候我没来得及拍下证据，但是在齐月被欺负的时候，我跟踪她拍下来了。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看证据。”唐果说着把手机举起。

唐姝面色如土，可以感受到她在害怕但是还是在笑着，“你在说什么？”然后一步步向唐果逼近，试图摧毁手机。

却不想唐果看着她讽刺的笑道，“你以为只有我有吗？你以为只靠我一个人就可以把那些你欺负别人的证据拍下来吗？齐月那边还有证据。我们两个都有。即使你现在摧毁了我们的手机，齐月家里还有保存，我也有保存。而且……我们不止拍到你欺负齐月的，还有其他被你欺负的……”

唐姝像是疯掉，饿狼似的向唐果扑上来。其他人也是懵掉，但是也是反应极快把唐姝拉开。

唐果被吓到而后又镇定下来，咬着牙说，“你就是一个嫉妒别人的人，你看不得别人比她好。谁比你好，你就要一个个摧毁别人。可是你不知道好多人比你好。他们没有向你那么心思不善，心里扭曲！”

后来的结尾是一个同学跑出去叫了老师，报了警，她们把证据交给了警察。而唐姝留了案底。

南则欢半天下来，整个人是懵。她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时候居然犹豫。虽然知道那可能是齐月和唐果本来就设计好了的。她陷入无比的沉默。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想的……看到别人校园霸凌要怎么样？帮助那个人，即使后来也会被人欺负。但是事实并没有。

顾小七和徐娇娇意识到南则欢的低沉，她们各坐在南则欢的一旁。她们知道这个时候说些什么都没啥效果，但也要说一说。

顾小七望着天空，恰似漫不经心的说，“欢欢，真没想到唐姝是这样的人。正如《娇公主》里面说的一句话，【看人得透过那人呈现出来的往里看。毕竟你怎知他何尝不是刷上毒汁的糖果。】我们以后慢慢练看人的本事。这次就当作是看错人的一次大大的教训。”

“嗯嗯。我还记得《娇公主》里面说过一句话，【我们都是普通人。努力不去做伤害人的事情就已经够好的了。】我们都会害怕的。没有人不害怕。除非他没有心。”徐娇娇说道。

南则欢知道他们在安慰自己。她也打起气，不让朋友担心。“我知道的。下次我一定要勇敢的站出来！不，比起下一次勇敢的站出来，我更希望永远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对！”徐娇娇忽然振奋的站起来，她低头看向顾小七和南则欢笑着说，“我们下次一定要勇敢站出来。我们也更希望不再发生这样子的事情。如果有的话，我们要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去帮助他人。如果担心一个人不安全，那就三个人。”说着她伸出手，顾小七和南则欢相视一笑，把手放上去。

正午的太阳格外灿烂，照在她们身上。照出未来的光芒。心里的种子在慢慢发芽。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开出什么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