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

一夜冬雨，气温骤降

云层压得很低，大地像盖了个铅灰色的盖子，冷风一吹让人忍不住裹紧了身上外套

杜寰宇和张妙早早就来到了杜宅

杜宅周围种满了不落叶的长青树，在这严冬里却也显得有些萧瑟

张妙阿姨

虽然内心不喜欢这个女人，可她还是维持着基本礼貌，微笑打招呼

李芳芳是妙妙啊，快进来坐呀

李芳芳也亲切自然回应她

杜寰宇妈，我和姐姐回来看看爸爸

张妙杜叔叔怎么样了？

李芳芳医生来看过了，今天还算不错，虽然胃口不好也勉强吃了些粥

跟着李芳芳上了楼，进到卧室张妙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杜华荣，带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树

一瞬间张妙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用力抿着嘴唇，生怕自己真的就哭出来，眨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李芳芳走上前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杜华荣的手

李芳芳荣哥，妙妙和小宇来看你了

又轻唤了几句，杜华荣才缓缓睁开眼睛

杜华荣妙妙

张妙是我

听着杜华荣苍老底哑的声音，她感觉真的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要哭了

杜华荣带着氧气面罩还是呼吸困难，想要起来坐一会儿却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断断续续地咳了好长时间才停，看到杜华荣咳出了血张妙和杜寰宇都有些慌了

杜寰宇慌忙将虚弱的父亲揽住，有节奏地拍抚后背让他稍微舒服些

杜华荣艰难地顺过了这口气，反过来安慰他们

杜华荣吓到你们了，我没事，生病的正常反应而已

杜寰宇爸你快喝点水，别说话了，躺下吸氧

张妙你好好休息，我带了些吃的来，我这就去给你做

杜华荣那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张妙是一秒都不能继续面对杜华荣，逃也似的离开，出了卧室门眼泪就憋不住了

………………

疗养院，黎母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听到有脚步声，回头看到黎耀辉和岚裳走了进来

黎母怎么就突然来了？

沐岚裳阿姨，这两天气冷了好多，我们担心你就想着过来看看

黎母你们不用老往我这里跑，我这里挺好的

黎耀辉可是你气色还是不好

黎母知道儿子是真的关心她，也没有继续谈话，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些年她越来越沉默

黎耀辉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些年母亲的状态就是两个极端，沉默或者暴躁

也就近几年可能年纪大了，慢慢地就变成现在这样沉默阴郁的样子

黎耀辉妈，他得了肺癌你是早就知道了吧？

黎母嗯，早就知道了

黎母你去看过他？

黎耀辉没有，上次去看婉婉的时候见过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黎母那就去看看他吧

黎耀辉那你呢？

黎母我？我和他没什么好见的了

黎母有些事情没有那么多的假设和如果，过去就是过去了

黎母去看看他吧，有想说的话好好说说

她的母亲在最幸福美好的年纪，在那短短一瞬间经历了爱情背叛，婚姻破碎，幼女枉死，整个人身心都受到了巨创。

一夜之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黎耀辉也被迫长大了，妹妹死了，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病了身体不好还精神失常

现在回想起来，黎耀辉还真不知道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