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

小鱼儿公物私用的行为，惹得老父亲不满，一双锐利的眼眸，恨不得刮了他。

小鱼儿自知理亏，因而这几天过得唯唯诺诺，就连家也少回。

事后梳理了整件事，他却觉得老父亲对他不满的原因，可能不在于他倒卖蛋糕这件事儿，而是对他先斩后奏的事儿，心怀不满。

他一直都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明白了关窍，当即就把赚来的钱，四六分账，将大头双手奉上。

“儿子知错，下次不敢了。”

大不了，以后先说再干，还有一张老父亲的背书，整起事来，更名正言顺。

消息发过去，等了良久，老父亲才恩赐地回了几个字。

“这是孝敬，还是歉礼？”

望着一行小字，小鱼儿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森然。

是赃款！

只是，发出的文字，自然还是要顾忌一下老父亲的心情的。

小鱼儿诚恳地道歉：“既是儿子孝敬您的孝心，也是错事的赔礼，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儿子的刻意之举——毕竟，儿子还小嘛！”

还小？！都到可以和人领证的年纪了，还小？

许是感觉文字的力量，表达不出老父亲的愤怒，几秒之后，他换成了语音。

“你这个脸皮，不来说相声，我都觉得抱潜天物了。”

“儿子不敢当！”

“哼！我都怕百年之后，被一群师祖们责骂，就是因为糟践了少爷，您这个天才啊！”

这话听得，明显感觉，老父亲都口不择言了，连“您”都用上了。

小鱼儿觉得荣幸，家中的小辈，现在也只有他能把老父亲气得跳脚了。

轻笑之后，小鱼儿的一双浅淡的弯眉，又打了一个结。

“爸爸，目前人类生命的最高上限，须臾120多年，儿子希望，等到我一百岁的时候，您依旧可以中气十足地指着鼻子骂我。”

那头寂静了几秒而后一声轻快的笑声溢出，老父亲失笑：“真到那时，我还有牙齿骂人吗？”

“不怕！”小鱼儿股灵机怪：“咱们可以安假牙，绝对不当误，您痛快的。”

即使隔着空间上隔着千万里，可是老父亲的高兴的情绪，还是仅用无形的信号传来，依旧让人感到内心雀跃。

小鱼儿眼角眉梢解释轻快。

百年之后，这一个词原本就是一个戏言，可是，却真实地映照在谢师祖身上了。

师祖走得很突然，因着疾病，骤然离世。

甚至，脸自家儿子的决赛，也没等到。

明知父亲离世，因为戏比天大的规矩，师爷却不能归家，见自家父亲的最后一面。

小鱼儿一声素净，右臂上挂孝，替师爷送了师祖最后一程。

停灵三日，最后一晚，小鱼儿跪在棺椁前，朝着火盆中送元宝黄纸，脑海中师祖那慈眉善目的模样，越发清晰。

一位很传统的天津老人，一脸和善，浅笑时很有弥勒佛的味道。会说段子，会弹三弦，会唱老调，会弹皮鼓，明明是未大家，却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

只是，眉宇间老是会沾上了几分清愁，忧心孩子们的未来。

师祖是个絮叨的老头，在德云社絮叨了快十年，无形中惹得很多青年心生厌恶，临了了，却招来了一位与他动手的人，为他祭灵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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