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莫德周末前的最后几天,霍格沃茨城堡里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期待。走廊里挤满了兴奋讨论着蜂蜜公爵糖果和佐科笑话店新产品的学生,连空气中都仿佛飘着黄油啤酒的甜香。
然而,在这片欢快的喧嚣之下,格劳丽娅却感觉自己像活在另一个维度。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在魔法史课上,她强迫自己记下妖精叛乱的日期;在变形课上,她成功地将一只老鼠变成了一个勉强能看出形状的鼻烟盒,得到了麦格教授一个短暂的点头。
但她的内心却像绷紧的弦,这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失控。
这种失控在魔咒课上再次发生。弗立维教授要求他们练习修复咒。当格劳丽娅对着一个裂成两半的花瓶挥动魔杖时,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汤姆虚弱的模样。
她的咒语光芒闪过,花瓶确实复原了,但表面却覆盖了一层诡异的、仿佛活物般缓缓流动的暗影,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寒意。周围的同学都惊讶地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修复效果。
“呃……很……独特,塞尔温小姐。”弗立维教授站在一摞书上,困惑地推了推眼镜,“咒语生效了,但这效果……或许下次可以更专注于咒语本身的纯净意图。”
格劳丽娅感到脸颊发烫,低声道歉,迅速用一个正常的修复咒覆盖了之前的魔法。
她能感觉到几道好奇和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其中一道来自赫敏·格兰杰,带着学霸特有的审视。
课后,赫敏果然找了过来。“丽娅,你刚才那个修复咒,我好像在《被遗忘的古老魔法纹章》里读到过类似的描述,那本书说有些黑魔法会在无意识中影响基础咒语的效果……”赫敏滔滔不绝地分析着,眼神锐利。
格劳丽娅心头一紧,急忙打断:“可能只是我昨晚没睡好,魔力输出不稳定。”她勉强笑了笑,“你知道的,为了准备魔法史测验。”
赫敏显然不太相信,但看她不愿多谈,只好作罢,只是眼神里的担忧又加深了一层。
“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和哈利、罗恩。我们经历过不少奇怪的事情,或许能帮上忙。”
格劳丽娅感激赫敏的好意,却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正在一条孤独的路上越走越远,与朋友们的世界渐渐割裂。
压力不仅来自朋友和课业,更来自教授们无声的关注。
斯内普的禁闭变成了某种精神上的酷刑。他不再直接盘问,而是用各种方式试探她大脑封闭术的强度,布置的魔药材料也越发刁钻危险,仿佛在等待她再次出错。
卢平教授则在她又一次婉拒关于守护神咒的辅导后,露出了然又无奈的表情,轻声说:“有时候,接受帮助不是软弱,格劳丽娅。”
最让她煎熬的是与珍妮之间日渐加深的隔阂。
周四下午,她们在黑湖边的长椅上相遇——这是她们经常见面的地方。珍妮兴奋地跑过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红晕。
“丽娅!霍格莫德的许可表我爸爸已经签好了!我们明天可以去三把扫帚喝黄油啤酒,就我们两个,然后去蜂蜜公爵……”
格劳丽娅正在研读《中世纪魔法纹章学》——这是汤姆要求她研读,以便更好理解冠冕可能存在的魔法防御。听到珍妮的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书页被捏出了褶皱。
“我……”她艰难地开口,不敢看珍妮明亮的眼睛,“我可能去不了。斯内普教授的论文还没写完,而且我答应平斯夫人要帮忙整理禁书区的目录。”
珍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下来:“又是这样。每次我约你,你都有借口。丽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以前无话不说的。”
格劳丽娅的心像被揪紧一样疼。她知道珍妮说的是实话,她们曾经形影不离,分享所有的秘密和心事。但现在,她最大的秘密却成了横亘在她们之间的鸿沟。
“只是……最近真的很忙。”她垂下眼帘,声音干巴巴的。
“忙到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时间见了吗?”珍妮的声音带着受伤的情绪,“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了?”
“不是的!”格劳丽娅猛地抬头,对上珍妮泛红的眼眶,内心充满愧疚,“我只是……”
她说不下去。
要怎么解释?说她要去进行一场危险的魔法仪式?说她正在研究如何获取一个黑魔法物品?说她与一个传说中的黑魔王的灵魂碎片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后,珍妮缓缓站起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了。”
她转身离开,脚步比平时沉重许多。格劳丽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刚刚可能永远地失去了这个最好的朋友。
带着这种沉甸甸的失落和自我怀疑,她来到了有求必应室。
汤姆的虚影依旧淡薄,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对即将到来行动的期待。
“准备好了吗,丽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明天,城堡几乎会空掉。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格劳丽娅将《灵魂的裂痕与融合》中看到的关于融合风险的段落告诉了他,声音带着颤抖:“汤姆,书里说强行融合灵魂碎片可能会导致……崩解。这是真的吗?”
汤姆的虚影沉默了片刻,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滞了。然后,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任何强大的魔法都伴随着风险,丽娅。”他的声音变得格外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诚恳,“是的,存在理论上的风险。但那本书的作者,他从未经历过我们这样的羁绊。我们的联结是独一无二的,是跨越了死亡界限的。这份力量本身,就是最好的稳定剂。”
他飘近她,虚影几乎要与她重合,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你害怕了吗?害怕与我真正融为一体,害怕我们共同的未来?”
“不!”格劳丽娅几乎是立刻反驳,被他话语中隐含的失望刺痛,“我只是……我需要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我们需要力量。”汤姆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没有力量,我们永远只能是命运的棋子,被邓布利多、被斯内普、被所谓的规则束缚。融合魂器,恢复完整,我们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不再需要隐藏,不再需要让你因为疏远朋友而痛苦。”
他的话精准地击中了格劳丽娅内心最深的渴望和痛处。对力量的渴望,对摆脱现状的迫切,对失去珍妮的痛苦,以及对与汤姆共同未来的向往,最终压倒了那本古老书籍带来的警告。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需要做什么?”
汤姆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首先,我们需要一件东西来安全地接触和容纳冠冕。它上面的黑魔法经过几十年沉淀,非常浓郁,直接触碰很危险。我知道一个地方……”
他指引格劳丽娅,在宵禁后悄悄潜入了一间废弃的教室。在一個布满灰尘的柜子深处,他们找到了一个布满奇异符文、散发着淡淡寒意的铅制盒子。
“这是很多年前,我用来存放一些……敏感物品的容器。”汤姆轻描淡写地解释,“它能隔绝大部分魔法波动。”
捧着这个冰冷沉重的盒子,格劳丽娅知道,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霍格莫德日前夜,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凌晨。窗外,月光冰冷如水。
明天,当大多数学生在霍格莫德村欢笑畅饮时,她将在空寂的城堡里,进行一场决定命运的冒险。她的手轻轻覆在颈间的戒指上,感受着那微弱的温暖,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