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后来我无意间告诉王源，我母亲曾经是流浪歌手。我本是不知道的，但家里那把有些岁月痕迹的吉他终究被我问出了缘由。

　　王源听了，竟一下子提了劲儿，他眼神里似乎沾染上星光在闪。我觉得好笑，问他是不是对流浪感兴趣。

　　他挠挠头，说了句也不是。

　　王源这几日一直在他的阁楼里写小说，我细细翻阅过，里面的主人公倒映着他的影子。也是在北京独自当着北漂，却经过一次次的打拼最终一无所获。看似一本催泪小说，但字里行间又勾勒出了生活的本质，有些话得反复看然后可以记在心里。

　　我不知道后来的故事有没有反转，我也没有问，只是留下一句：“好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他刚洗过头，发质蓬松又柔软。他坐在椅子上写着书，我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意料之中的舒服。他也不恼，拉我在他旁边坐下。

“这章有点卡住，我已经好久没有思路了。”

我说：“要不要去户外采采景，听说这样会多点思路。”

他摇头，叹口气：“冷。”

我笑。

　　那天下午，我待在他的阁楼上，从他快要装满书的大柜子里拿了本书，蜷缩在套着薄荷绿的沙发里陪着他。

　　在此起彼伏的莎莎纸笔摩挲之间，我看着一本不知名作家写的书。心里泛起一阵阵感慨，也羡慕起他可以那么自在得沿着各地逍遥得当着背包客，写出这样的文字和传奇来。

　　偶尔我也歪头看看王源，他穿着件厚厚的棕黄色卫衣，皱着眉头认真打字。

　　我总有那么恍惚间的错觉，我们会相互陪伴很久很久。

　　王源这几天一直在书桌前待着，我能想象到他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模样。他周围罐装垃圾积了一堆，蓬松的头发没怎么打理过。我走近，他见了我直笑，挠挠头说你来了啊，手开始整理桌子倒垃圾。

　　不得不说，他的笑真的很有感染力，他的眼睛还是干净得很，能把人吸进去，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总觉得生活还是带着盼头。

　　“没有出过门吗？”

　　他点头，拍了拍他单薄的毛衣，上面有些皱了。

　　“要不出去走走？”我说。

　　“也行。”他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源穿上了他厚厚的外套，和我一起下了楼。不得不说，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风里带着股寒气。路上行人很少，我们在那打着抖，哈出来的气在空中旋绕好久。

　　“最近有灵感吗？”

　　“啊——比之前多了挺多的。好像什么都可以写的出来，又好像下笔的时候都会顾虑，来来回回改个很久。”王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周围叶子已经掉光的树干。

　　“没走过这条路。你会坚持下去吗。”我看着他，满脑子都是他认真的样子。

　　好像是，习惯去在意我身边这个男孩了，把心弦扣的很紧。他也沉默了一会儿，周围是风声，还有车鸣与骑单车的人粗重的喘息声。

　　我也不急着答案，只是看着前方又不时低头看着我的脚出神。直到身边的人儿从斜上方传来的声音。

　　“其实不一定吧，不一定。只是我现在喜欢着，但是我喜欢的东西还挺多的。”

“只是我现在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要保护好我的热爱。行动就是最好的消化法。”

　　王源也知道路有多难走，只是必须走下去，如果有时候拨开荆棘满身鲜血可到头来发现等待自己的是悬崖，前方已经没有了路。可我想，总会有个人在一旁抓着你的手。

他带着的是骑士披荆斩棘的决心。

　　我们漫无目的地从城东走到城西，不知不觉中他的手臂已经挽住了我的肩，留下一句“我觉得你冷”。

　　我轻笑了一下，抬头看看和我一样围着深红棕色围巾的他，他的目光也正落在我身上。我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

　　他的目光带着柔情，里面有一片星空。

　　我双手插着口袋，看着这一路有些什么。只看见大路旁的树杈肆意地岔开着，层层叠叠有着独特的美感。商业街的门也都紧闭着，估摸着里面的家家户户开着暖气也许在吃热腾腾的混沌。

　　我们看见了一只猫。瑟瑟发抖着。

　　这猫是王源看见的，他轻唤了我一声，眼神示意我往那个角落看。

　　猫像是刚出生不久的，身体上某些地方落下了泥土块，毛黏在一起，颇为可怜。它一开始还很怕我们一直在戳心地尖叫着，后来大概是王源的手掌温暖得让它留恋，便乖乖地趴在了他怀里直哆嗦。

　　我们捡了它，取名二十三。

　　没什么别的，因为王源过完这个年后就二十三了，他和我都要跨越新的一年了。我想日子还是一样，有他在就不一样。

　　二十三洗完热水澡后干净了很多，毛烘干后蓬松蓬松的，我笑道：“像源儿的头发。”他也不恼，揉揉猫儿的脑袋。而二十三和王源一个样，眉眼里都带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