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群情汹汹,几个粗豪的武林中人纷纷道:“定是奸细无疑了!若是见到这贼子,某家必然要将他碎尸万段!”
那京畿口音的小老头忙劝道:“唉,诸位英雄,可千万莫要义气用事!若能抓到这小贼,一定要交给官府,审出国宝下落,方能解除如今的天灾。”
“不错,老丈说得对。”众人纷纷附和,称呼也从小老儿变成了老丈。
那小书童坐在书生身旁,原是与环境溶为一体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物,此时却僵直着身体,与周遭格格不入起来,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
书生始终留意着自己身边之人,早在他心绪波动之初,就敏锐察觉。从侧面看去,书童原还有些婴儿肥的脸,此时因为紧咬着牙根而显得线条凌厉,藏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极力隐忍克制着情绪。
书童正是封瑟,而书生便是上官透。
上官透心中同样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痛封瑟被这样污蔑。他伸手握住他紧攥的拳头,以示安慰。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做更多,以免暴露,他一定会将他揽进怀里,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这些,为他隔绝一切伤害。
从灵剑山庄出来,这一路上,他便是这样做的。
赶路时,都是单独雇车,从不和任何人结伴,也不要爱说话的车夫;住店时,也都是要的上房,让伙计将饭菜送到房中吃,从不让他去大堂乱听那些闲言碎语。
今天没有房间,不得不在大堂将就,这么多的人,难免会说些风言风语,他就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小心遮掩都白费了功夫,心中好不担心。
封瑟心中正委屈又愤恨,低头极力忍耐着。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盖到自己的拳头上,掌心炽热的温度让他回过神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抬头看他,以免暴露自己眼中的情绪和泪水,也免得上官透担心。
不过,上官透的心意他却能通过那手心的温度感受到。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官透非要让自己扮作他的书童,而不是与他一样,扮个书生了。
原本以为,他年轻气盛,不知收敛,因为在客栈中,怕被人听到,自己每每苦苦忍着,不敢发出声音,可他却越发来劲,非要将自己弄到筋疲力尽才肯罢休。自己为此还颇有怨气。好在《芙蓉心经》确实神异,无论前一晚被怎样折腾,第二天仍然能神采奕奕地赶路。
现在才知,扮作书童,身份上虽然吃点亏,但却可以名正言顺地与他住在一个房间,被他护在羽翼之下,不被这些恶语扰乱心神。
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也不知是酸是苦还是甜,那些闲言碎语也仿佛就此远去。
忽听得耳边,上官透故意压着嗓子,将原本清透好听的嗓音变得略带沙哑,对众人道:“也不知道那人偷走的是什么宝贝?竟然能让大荣风调雨顺这么多年!”
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声讨“丰涉”引到了那子虚乌有的宝物上。
说到宝物,总是能引起人的贪欲和妄想。
其实这样做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人们为了宝物,会更加卖力地寻找他,但为了让这些人转称注意力,不要再一味声讨自己心上之人,他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