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德拉科:
很抱歉这封信迟了十年。
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听我说完,尽管你一向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小混蛋,但对我却总是有那么些许容忍度的。
毕竟,关于你的一切,我早已了如指掌。
你骄纵任性、欺软怕硬,但是我爱你。
而我尖酸刻薄、飞扬跋扈,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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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有些遗憾,没有早点认识你,倘若我三岁时没有离开英格兰,那我们之间岂不是多了四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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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我被父亲从德国的外祖家接回英格兰,随后不久就前往马尔福庄园参加你的生日宴会。
在衣香鬓影的大厅里,我同你第一次相见,灯光下你抹了发胶的浅金色脑袋似乎在闪闪发光,稚嫩的脸上带着些许在溺宠中养出来的骄纵,下巴微抬,嘴角带着一丝刻意矜持的弧度。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的男孩子当中,最精致好看的那个,但是当时我的眉头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随即你也和我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我俩的表情是那么的相似,连同之前那个骄纵又刻意矜持的神情。
是啊,我们是如此的相似。
同样的纯血出身,同样在家人的娇宠中长大,同样推崇纯血至上的理论,也同样的娇纵任性。
至于我和你的不同之处,正是结局的伏笔之一,不过当时的我还太过年幼,并未来得及深思这种深奥的问题。
毕竟一开始我和你可是有些不对付的。
我和你都深深觉得彼此那副模样十分欠揍,要是换个没有大人在的环境,想必定会朝着对方冷嘲热讽,尽情施展我们词汇量并不丰富的刻薄言语。
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也没有浪费争锋相对的机会,也因此逐渐练就了舌灿毒莲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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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最明显的不同,就在于我三岁时便失去了我的生母。
那个可恨的女人,在得知我父亲与其他女人有染后,毅然决绝地选择了自戕,全然忘记了她还有个骨肉。
可她又是如此可怜,无法面对破碎的婚姻,更无法背弃家族利益和我父亲离婚,导致她在我出生后就日渐衰弱的理智神经猝不及防地便崩断了。
从此,每每临近圣诞之际,我总会在梦中看到她当初沐浴在全是血水的浴缸里的模样,随后便会惊醒。
九岁那年,帕金森庄园有了第二任女主人——我父亲的旧情人。
在那之前,我虽然娇纵任性,却也不失一位纯血小姐的教养,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会争锋相对的露出幼稚模样。
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带着自以为的温柔可亲、母爱泛滥的笑容,狠狠地戳痛了我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我用尽了我在你那里锻炼出来的刻薄劲儿辱骂着她,妄图将言语当做刀子把她的脸皮狠狠地刮下来,但我绝不会用我的脚将其碾碎,因为那会玷污了我的鞋子。
她那张脸皮哪怕拿来给帕金森庄园的家养小精灵做一副手套,也是不配的呢。
我愤怒地向父亲抗议着,却没有丝毫作用。
尽管我是帕金森家族的继承人,但也只是继承人,不是家主——遑论我才九岁。
尽管走廊和大厅的画像里的先祖们也帮着我谴责他,但依旧没有作用——毕竟他们只是画像。
在得知无法更改既定事实之后,我便没有再和父亲争吵,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狠狠地甩上了门趴到了床上。
没一会儿我就拿出柜子里的儿童扫帚,从卧室的窗口飞了出去,离开了让我觉得有些窒息的帕金森庄园。
那个傍晚的雪下的并不怎么大,但是依旧冷极了,寒风刮在我的身上,我因为愤怒而上升的血液很快就沉淀了下去。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刚落到地面,就听到了你疑惑稚嫩的声音。
“帕金森?”
你站在离我不远处的树下,身旁立着和我一样的儿童扫帚,手里还拿着个青苹果。你裹得像个小黑熊,黑色的耳罩盖着两只耳朵,看起来更像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飞到了马尔福庄园外,看着你又是惊讶又是懵比的滑稽表情,下意识地挺直脊背,迅速地恢复了应有的矜贵姿态,就怕在你这个对头面前破坏了自己的形象,导致奉送你一个言语攻击利器。
结果却看到了你越睁越大的眼眶,我十分怀疑若你不及时收敛,那对漂亮的灰色眼珠子极有可能跌眶而出。
“你……哭了?”
我愣了一下,不过一瞬,很快就狠狠地瞪了你一眼,带着一点儿鄙视,用骄矜的口吻反驳道:“马尔福先生的眼睛是被家养小精灵的抹布糊过吗?不然怎么会产生这么愚蠢又可怕的幻觉?”
后来想想,当时我的脑子才是被这寒风冻住了,都没注意到我嗓子哑的那么明显。
你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蠢极了,只是抿唇瞪着我。
我讶异地挑了挑眉,又带了一点洋洋得意,虽然我伶俐的口舌在之前没能让我父亲改变那个无比愚蠢的主意,但此刻却打压了你这个劲敌,还算不赖嘛。
你看,我就是这么的尖酸刻薄,嚣张跋扈。
不过很快我就得意不起来了。
就在我们同时沉默不语的时候,连着两声十分清晰的咕咕声从我的肚子里传了出来,那一刻,我自得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还冰冷的脸上立时有了热意。
我恨不得来一个原地消失。
可我既不会幻影移形,更没有魔杖,所以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你终于找到了反击我的机会,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如果换个季节,你的笑声估计能惊起林子里一群乌鸦。
你不是一个绅士,我自然也不是一个淑女。
所以我也无需忍耐尴尬愤怒交织的情绪,直接走过去夺了你手上那颗青苹果,往你嘴里塞了去。
你躲过了我苹果堵嘴的攻击,往后退了两步,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一些粉色,气鼓鼓地瞪着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疯了吗帕金森?你居然敢对一个马尔福动手?!我要告诉我爸爸……”
“你是还没断奶吗马尔福?”我提高音量打断了你的喋喋不休,然后恨狠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青苹果,用力地咀嚼起来。
你一口一个“我爸爸”的小模样真的是幼稚极了,也刺眼极了,简直比你那个淡金色的鸡蛋脑袋还刺眼。——你知道雪地里你的头发会反光吗?不过那得在白天才能看见,不然你以为三年级时在霍格莫德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帽子强行扣到你脑袋上?梅林知道,那可是我刚买的新帽子。
好吧,我们继续回到刚才的回忆里。
梅林的胡子,这个苹果怎么这么酸,都酸到了我的鼻子和眼睛,马尔福庄园的家养小精灵居然如此敷衍!
我恨狠地将苹果扔在地上,一股昏胀的感觉涌上了大脑,使得我猝不及防地往旁边一个踉跄,随即就听到了你的尖叫声。
德拉科·马尔福,你居然在苹果里下毒——这是我当时发自内心真情实感的想法。
其实我也并非不知道那是因为在空中吹了半天冷风导致的病症,只是一种名为迁怒的情绪在作祟而已。
谁让你幸运地看到了我这么狼狈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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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尔福庄园醒后不久,我就被父亲带回了帕金森庄园,紧接着没多久就又被送到了位于德国达姆施塔特的弗兰肯斯坦城堡。
我从三岁到七岁的幼儿时光,便是在这座幽森屹立了近千年的古堡中度过。
偌大的一个城堡里头,也就寥寥装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罢了,其中还得算上我这个康拉德的外甥女——家养小精灵必然是不能算进去的。
我少年时期曾经琢磨过一件事:康拉德是曾追随第一代黑魔王的圣徒家族,而马尔福又是追随过第二代黑魔王的食死徒家族,瞧瞧,这是两个多么富有戏剧性的反派家族呀——虽然前者只是我的外家。
当然,在我第二次住进这里的时候,自然是不会想到这些的。
不过我偶尔还是会想到你,当我坐在城堡高层的窗边,望着窗外的缓慢升起的朝阳,我眼前突然就晃过了一个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浅金色脑袋。
于是顺便回想了一下我当时在马尔福庄园醒来后,你被卢修斯叔叔教训的样子,恕我直言,那像极了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想必你当时心里肯定充满了莫大的委屈,明明是我抢了你的青苹果,还恶狠狠地恐吓你,结果你还被教训了一顿。
不过我当时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是我连累了你,甚至还有点得意,让你整天“我爸爸我爸爸”,瞧瞧,你可是被你爸爸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我每次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笑弯了眼。
看在你成功愉悦了本小姐的份儿上,我决定给你送一份礼物——一个青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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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猫头鹰就带回了你的吼叫信,你气急败坏的稚嫩嗓音充斥着我的卧寝,我忍不住皱眉捂住耳朵。
梅林的胡子呀,德拉科·马尔福,你可是一个马尔福,要是让卢修斯叔叔发现你这封吼叫信,你肯定又要委屈巴巴地被训成一只鹌鹑了。
第二次在弗兰肯斯坦城堡只住了一年多,比起之前的四年来说,却莫名地更加无聊又漫长,虽然偶尔会和你互通吼叫信顺带一点小礼物,但也不过是偶尔,一年能有几次。而这些在我当下的回忆中,不过是一晃而过。
说到这里,你还记得你当时送我的一条魔法水晶手链么?我回了英格兰后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才作罢。
我后来又在弗兰肯斯坦城堡找到了它,在我卧寝里的书桌上,我原本是打算回去那天顺便戴上的,可原定离开的时间提前了,忙碌中就落在了书桌上。
虽然你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一直没和你说,不过既然突然想了起来,那就顺便和你提上一提吧。
它此刻就戴在我的手腕上呢,不过原本的链子有点短了,所以海因里希——我的表哥,就小小的加工了一下,除了秘银链子变长了一点儿,多了一枚对戒之外,并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
我猜对戒上蛇眼里的那一缕祖母绿和这条手链上的魔法水晶是一个材质对吗?毕竟它们的微光并没有什么违和感,连着秘银链子交织在一起,简直是世间最美的颜色。
这是斯莱特林的颜色。
而我们都是斯莱特林。
我们擅长审时度势,但也不会向敌人卑躬屈膝;狡猾是我们的特质,避重就轻是我们的手段,所以我们也是某些人眼里不择手段的狡诈之徒,天生邪恶的反派角色。
就像那个大名鼎鼎的圣人波特,那家“纯血叛徒”红毛穷鬼,那群愚蠢鲁莽的格兰芬多,梅林的袜子呀,就让那群巨怪脑中的芨芨草汁连着那该死的反派歧视一起见鬼去吧!
我们是反派,但我们绝不是囿于欲望的疯子,绝不是崇尚血腥的滥杀狂徒。
因为我们优雅自持,我们利用规则,但不践踏规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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