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章

滚滚愣了愣，问道：“你笑什么？九九她在想什么？”

东华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不能告诉你。”

滚滚小脸一垮，有些沮丧：“我曾央迷谷找过术法典籍，里头对读心术法都极少涉及。”

东华唇角笑意更盛，应了一声：“你们狐狸洞里，书籍太少。”他抬指摸了摸小狐狸前额的印记，逗它道：“你不晓得我会读心术吗？还是专门读小狐狸心思的术法，你千万不要化出人形，那样我可就拿你没办法了。”

小狐狸讶异莫名，果然开了口：“你你真的晓得我在想什么？为何你偏要与我们狐狸过不去？”它这几日不愿化作人形原本是为了隐藏自己一点小小心思，却不料欲盖弥彰，瞬间便化了形。东华像是料到她会有此举动，抬臂将她搂在怀中，问道：“你的心思被我知晓了，又有何不可？”小狐狸想要否认，又想挣扎一番，东华干脆抬手抚上她的头发，问道：“本帝君与白真上神，你觉得谁更好看些？”小狐狸不声不响，东华又叹道：“白真上神乃四海八荒第一绝色，你便是认为他更好看些，也很是应当。”小狐狸终于忍不住，因为脸被他按在肩窝，声音有点闷闷的：“你还在戏弄我，你明明晓得我想的是，你比他要漂亮得多。”话说出口，她晓得自己又被东华给戏弄了，又急又气，挣扎着回头向滚滚告状：“滚滚，你替我评理，东华他总是欺负我。”

东华突然想到身旁还坐着一个滚滚，抬了抬眉将小狐狸抱到软榻之上，令她趴在自己腿上，顺手取过滚滚剥好的枇杷喂她，嘴里淡淡地问滚滚道：“你们学里头，是不是有一只灰狼，与小狐狸关系很不错？”

滚滚抬眼望了望东华，又望了望小狐狸，慢慢地点了个头，应了声是。

东华又问：“小狐狸受伤之后，灰狼为何不常常来瞧瞧她？”

小狐狸点点头，也跟着问：“对啊，他为何不来瞧瞧我？”

滚滚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大约一百多年前，他也曾来过那么一次吧，那时候九九还未醒来，他来了见到九九差点认不出……”他像是惊觉自己说错话，突然住了口，又补充道：“学里的夫子倒是会时常问一问九九的伤势如何，其他人，大约也不是特别放在心上。”

东华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端详了狐狸半晌，接着问滚滚：“这三百年中，哪些人时常来瞧小狐狸，你可晓得？”

小狐狸吃了两个枇杷，心情显然愉快很多，跟着问道：“是啊，有谁经常来看望我？我都不晓得。”东华见她鹦鹉学舌，眼中又漾出一点笑。

滚滚更认真地想了想：“除了青丘的上神们，似乎没有特别的人来看望过九九。”顿了顿又说道：“还有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九重天的太子和太子妃殿下。”

东华还未说话，小狐狸已经有些不高兴：“怎么来看我的人这么少，我从前定然是有很多朋友的吧，难道都未来瞧过我？”

“你希望谁能来瞧瞧你？眼下你醒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见的人？”东华脾气很好，手中的盘子托的稳稳的，语气也是十分恳切。

小狐狸唔了一声，想了半天，终于放弃：“你明明晓得我都忘了，还要让我想起来……等我以后伤好了，自然能够想起来的。”

东华手一抖，眼神一黯，劝道：“其实，就算一直想不起，也没什么。”

小狐狸忙出声抗议：“那可不成，若是一直想不起，你定然以为我向来都有些傻……”

东华心口一热，突然唤了一声滚滚，吩咐道：“你去外头玩玩，本帝君有些话要同小狐狸说。”滚滚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我去瞧瞧茶茶烧了些什么好吃的，呆会儿替你们捎一些回来。”

东华垂头望着小狐狸，却忘了自己方才要说些什么，小狐狸眼睛睁得大大的回望他，眼底粲然若星光闪动，她嘴角含着点笑意，似乎从不畏惧他这个昔日的天地共主。

东华抬手抚上她的眼：“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怕我。”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小狐狸笑着摇摇头：“不怕。”又说道：“你一点儿也不可怕。”

东华帝君板起脸刚想说话，听到露台边滚滚突然开口：“过几天你教我读心术，好不好？”小狐狸脸上一红，东华也愣住了，抬头望了滚滚一眼，眼中闪过一点冷笑：“你也不怕我。”滚滚掩口一笑，转身跑下了竹楼。

被他这样一打扰，东华帝君觉得自己也酝酿不出什么旖旎的心境，干脆抱着小狐狸坐起身：“我们也去狐狸洞瞧瞧吧，看看有些什么好吃的。”他抬手理了理小狐狸的头发，问她：“你想要同我一道慢慢走过去，还是想让我抱你过去？”

小狐狸想了想，愉快地做了决定：“还是慢慢走过去吧。”

东华会心一笑，起身牵住她的手：“其实你无需害怕，本帝君并不爱偷窥他人心思。”

小狐狸狐疑地望了望他，学他挑了挑眉，问道：“是吗？”

东华心中一痒，低低问道：“那天你说，见到我挑眉就如何？你还没有告诉我。”

小狐狸倏地闭上嘴，像是觉得不够保险，还拿手牢牢捂住，连连摇头。东华见她这样天真呆愣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她额间凤尾，微微一笑，又见到小狐狸双脸瞬间红透。一点嫣红自脸颊而起，如花瓣般浸润了整个脸，连耳朵脖子都未能幸免。

东华觉得自己心跳有些急，行动也有些不受控制，他往前一步将她整个揽入怀中，手指往下捏住了她的下巴，脑袋已经顺势凑了上去。

小狐狸两眼仍睁得大大的，他的呼吸掠过她的发丝，双唇静静地停在她的前额。

他揽住他的手臂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落下来的吻却很轻柔，如蝶扇动双翅，轻嗅草间花蕊；一点温热的气息在她额上停驻许久，极轻地叫了她一声：“小狐狸……”

小狐狸，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小狐狸，能落在他眼中的却唯有这一只。

她应声抬起头来，眼中有些疑惑，有些羞涩，又有些欢喜。她声如蚊蚋：“你又戏弄我。”

东华眼底满是笑意，问她：“我如何戏弄你了？你不喜欢吗？”

小狐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东华轻叹一声，但觉心满意足，牵住她的手往外走，边走边告诉她：“你以后再无需离开我，我们可以长长久久地呆在一起，好不好？”

小狐狸嗯了一声，跟着他走了许久才问道：“为何我可以一直同你在一起？你还是要让我做你的灵宠吗？”

东华为了迁就小狐狸，脚步放得极慢，走得很是悠闲，两个人沿着湖边小径缓缓漫步，唯有两手十指交缠，不时四目交缠，看着着实亲昵。他漆黑深邃的眼中一点笑意初透，唇角含笑逗她：“是呀，以后一直一直给我做灵宠，不好吗？”

小狐狸一愣，恍然悟到他又在戏弄她，哼了一声：“你总是戏弄我，就不怕我会生气吗？”

东华摇了摇头：“这世上，能让我害怕的人，大概不会有罢。”

小狐狸很是不信，歪着脑袋质疑：“骗人！”

……

去狐狸洞的这段路不短也不长，他们那天却走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