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斯内普踩着惯常的、几乎无声的步伐返回斯莱特林地窖深处。他蜡黄的面容上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阴沉表情，唯有那双深潭般的黑眸深处，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冷冽的微光一闪而逝，仿佛冬夜冰面上掠过的寒星，昭示着他此刻绝非平静的内心。

他径直走向那间被当作储藏室的、散发着霉味和灰尘气息的狭小隔间，将自己的几件旧袍和书本——那些被加西亚随意丢弃在角落的东西——用漂浮咒稳稳地托起，沉默地走回本该属于他的宿舍。

他推开那扇冰冷的橡木门，将行李放在属于自己的那张靠窗的床位上（这张床之前一直被加西亚用来堆放杂物）。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斯内普有条不紊地开始整理，动作精准而高效，如同调配一份复杂的魔药。

他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物品归置整齐，随后，他的魔杖指向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属于瑞恩·加西亚的那些昂贵却杂乱无章的东西——华丽的羽毛笔、成堆的糖果、一些花里胡哨的魁地奇杂志。无声的漂浮咒下，那些物品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粗暴地塞进了加西亚自己的皮箱，箱子被塞得几乎要爆开，然后被准确地、带着一丝轻蔑的力道，“砰”地一声丢在了宿舍门口冰冷的石地上。

他不需要暴力，魔法的精准操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时间在沉寂中流逝，临近宵禁的钟声终于在城堡深处隐隐响起。宿舍的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股走廊的冷风和浓重的汗味。

瑞恩·加西亚那张因为肥胖而涨红的脸出现在门口，当他看清宿舍内的景象时，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瞬间因震惊和暴怒而充血。

“你这肮脏的混血杂种！”加西亚的咆哮在石壁间回荡，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斯内普脸上，“你竟敢！你怎么敢动我的东西？！谁允许你这条臭虫爬回宿舍的？！我说过，没有我的准许，你就该烂在那个老鼠洞里！”他的理智显然被怒火烧成了灰烬，巨大的拳头裹挟着风声，直直砸向斯内普瘦削的脸颊。

斯内普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只是握着魔杖的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一道无形的、坚韧的屏障瞬间竖立在两人之间。加西亚的拳头狠狠砸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嘭”声，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肥硕的身躯一个趔趄，拳头骨节处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加西亚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通红的拳头，又看看依旧背对着他、慢条斯理整理着书桌的斯内普。屈辱和暴怒瞬间冲垮了他，他怒吼着再次挥拳。

这一次，斯内普终于转过身。他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目光落在加西亚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像毒蛇吐信般清晰而恶毒：“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加西亚。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纯血统家教？一个出身二十八神圣家族的巫师，解决问题的方式竟然粗鄙得如同翻倒巷里最下等的打手？拳头？”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鄙夷的轻哼，“我以为只有脑子里塞满芨芨草的巨怪，才会把这种麻瓜的野蛮手段当作荣耀。哦，不，”他微微歪头，像是在打量一件奇特的标本，“或许连麻瓜都不会如此愚蠢。分院帽把你分进斯莱特林，大概是它这辈子犯过最严重的失误，仅次于它没把你直接分进阿兹卡班的空牢房。”

这番精准刻薄的毒液，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加西亚最敏感的神经上。他那张肥脸瞬间由红转紫，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你给我闭嘴！”他猛地抽出魔杖，杖尖颤抖地指向斯内普，声音因狂怒而尖利变形，“羽加迪姆 勒维奥萨！”

一道微弱的白光射向斯内普，意图将他浮空戏弄。斯内普甚至连一个完整的防御咒语都懒得念，魔杖只是随意地在空中画了个小小的圆弧，那道漂浮咒的光芒就如同撞上礁石的水流，无声无息地溃散消失了。

“啧，”斯内普失望地摇了摇头，仿佛在评价一个拙劣的学徒，“看来加西亚家族在你身上投入的金加隆都打了水漂。一个一年级新生都能轻易化解的漂浮咒，就是你最大的依仗？”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危险地眯起，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既然你选择了用魔杖‘打招呼’，那么，该轮到我了。希望你能记住今晚的教训，蠢货。”

魔杖如同毒蛇出击，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一连串冰冷、清晰、毫无情感波动的咒语从他薄唇中吐出：

“腿立僵停死！” 加西亚的双腿瞬间如同灌了铅，死死钉在原地。

“门牙赛大棒！” 他的门牙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瞬间变得如同海狸一般巨大，撑开了嘴唇，滑稽又可怖。

“火烤热辣辣！” 密密麻麻的、灼热的疖子瞬间布满他暴露的皮肤，如同被滚烫的油泼过。

“咧嘴呼啦啦！”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痛苦而诡异的、无声的狂笑。

加西亚发出一连串痛苦而含混的呜咽，恐惧彻底淹没了他，巨大的门牙让他无法闭口，灼热的疼痛遍布全身，僵硬的腿让他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肥虫。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绕过他，走到宿舍门口，一把拉开了门。他的魔杖再次抬起，指向抖成一团的加西亚，声音如同地窖的寒风：

“塔朗泰拉舞！”

加西亚那双僵硬的腿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接管，开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踢踏、跳跃、旋转，以一种极其扭曲和滑稽的姿态“跳”出了宿舍门。他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一路跌跌撞撞，磕碰着冰冷的石壁和门框，发出砰砰的闷响和痛苦的哀嚎，鼻青脸肿地被那股狂暴的舞步“驱赶”着，一路冲进了灯火通明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这突如其来的“表演”立刻吸引了所有尚未就寝的学生。惊愕、好奇、幸灾乐祸的目光纷纷投来，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许多学生跟在后面，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在休息室中央，级长卢修斯·马尔福正优雅地坐在一张高背椅上，翻阅着一本厚重的魔法典籍。他看着加西亚狼狈不堪地被魔咒驱使着狂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冷的评估。当加西亚舞到他面前，几乎要撞上壁炉时，卢修斯才微微皱眉，抬起他那根镶嵌着绿宝石的魔杖，对着加西亚轻描淡写地一挥：“咒立停！”

加西亚身上的所有恶咒瞬间解除。他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巨大的门牙缩了回去，但脸上的肿胀和身上的疖子依旧明显，他大口喘着粗气，涕泪横流，眼神涣散，只剩下恐惧和屈辱。

斯内普踱步走进休息室，站在瘫软的加西亚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现在，拿着你那堆垃圾，”他指了指门口那个鼓胀的皮箱，“滚回你的储藏室去。记住，没有我的允许，再踏入这间宿舍一步……”

他俯下身，凑近加西亚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我会让你体验比今晚痛苦百倍的黑魔法。相信我，那滋味，你会终生难忘。”

说完，他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卢修斯·马尔福审视的目光。

“怎么回事，斯内普？”卢修斯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喜怒。

斯内普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声音清晰地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响起：“级长曾明确告知所有斯莱特林新生，实力是赢得尊重和权利的基石。我不过是遵循斯莱特林的法则，用我的实力，取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想，这并不过分。”

卢修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斯内普身上停留了几秒，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标准的、带着赞许意味却毫无温度的马尔福式微笑：“当然，斯内普先生。你展现出的魔法造诣令人印象深刻，完全符合萨拉查·斯莱特林对力量的推崇。实力赢得尊重，这是斯莱特林的传统。你做得很好。”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噤声的学生，“现在，宵禁时间已到，所有人，立刻回各自宿舍就寝！”

好的，我们继续斯内普在斯莱特林确立地位后的故事发展，深化伏笔并保持角色特性：

公共休息室的灯光映照着斯内普苍白而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微微向卢修斯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位级长表面上的“赞许”。卢修斯的笑容如同精心雕刻的石膏面具，完美却毫无温度。斯内普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笑容背后冰冷的评估和算计——马尔福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他没有再看瘫软在地、啜泣呜咽的加西亚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件被扫到角落的垃圾。他转身，墨绿色的袍角在身后划过一个冷冽的弧度，在众多或敬畏、或忌惮、或重新审视的目光中，沉默地走向通往男生宿舍的石阶。那背影，瘦削却如同淬火后的钢刃，带着一种刚刚开锋的、令人心悸的锋芒。

宿舍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公共休息室里尚未散去的窃窃私语和加西亚压抑的抽噎声。宿舍里空无一人，另外两位室友显然被刚才的动静惊扰，明智地选择了回避。斯内普走到自己靠窗的床位前，看着窗外黑湖深处幽暗的水影。湖水折射着公共休息室的灯光，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晃动扭曲的光斑。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因为刚才连续的强力施咒而残留着细微的魔法震颤，指关节也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一种奇异的、冰冷而陌生的情绪在他胸腔中弥漫开来——那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铁锈味的掌控感。

他证明了自己，用最符合斯莱特林规则的方式，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这胜利的滋味……并不甜美。它更像是一剂强效提神剂，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力量的残酷本质和围绕其滋生的欲望与算计。

他拿出那本边角磨损的《高级魔药制作》，指尖划过扉页上某个潦草的签名。今晚的咒语只是开始。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不是为了欺凌弱者，而是为了……不再成为任何人的弱者。卢修斯那双算计的灰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马尔福的“欣赏”，如同毒蛇的邀请。

翌日清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气氛微妙。斯内普如常坐在角落，面前只有一杯清水。他低着头，专注于一本厚重的《古代魔文入门》，似乎昨晚的一切与他无关。然而，那些曾经对他视若无睹或投以轻蔑目光的纯血学生们，此刻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许，眼神也变得复杂。有些人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力量的展示，是斯莱特林最直接的语言。

当卢修斯·马尔福以一种恰到好处的优雅步态走向长桌时，他状似无意地停在了斯内普的座位旁。

“早上好，斯内普。”卢修斯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略显拖沓的贵族腔调，脸上的笑容比昨晚更加自然，但眼底深处的评估丝毫未减。

斯内普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既无受宠若惊，也无刻意疏离：“早上好，马尔福级长。”

卢修斯似乎很满意他的回应，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斯内普的椅背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亲昵又带压迫的姿态。“昨晚的事，”他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斯内普能听见，“处理得很利落。实力永远是赢得尊重的捷径，这点你做得非常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斯内普面前那本艰深的魔文书，“对古代魔文有兴趣？不错的领域。斯莱特林需要像你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或许，在魔药俱乐部之外，我们可以交流一些更有价值的……知识？”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有价值”和“知识”的发音。

斯内普的指尖在书页上停顿了一瞬。卢修斯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他想拉拢自己，进入他那个圈子的核心，接触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更强大也更危险的力量。是福是祸？或许是陷阱，但更可能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通往更高深魔法的阶梯。他需要力量，而卢修斯看到了他的价值。

“有价值的交流总是令人期待，马尔福级长。”斯内普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但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即答应。他需要一个缓冲，一个观察的时间。过早地站队，在这个蛇巢里是愚蠢的。

卢修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似乎得到了想要的反应。他轻轻拍了拍斯内普的椅背：“很好。随时欢迎你来找我。”说完，他优雅地直起身，走向级长的座位，留下斯内普独自面对那杯清水和书页上深奥的符文。

斯内普垂下眼帘，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然而，书页上的符号似乎都在扭曲变形，映照出卢修斯眼底闪烁的算计光芒和那枚戒指上隐秘的蛇形印记。一条更冰冷、更危险的道路，似乎已在脚下铺开了一角。

与此同时，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旁，塔莉娅若有所思地看着斯莱特林这边发生的一幕。

她看到了卢修斯主动与斯内普交谈，看到了斯内普平静外表下那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端起南瓜汁，轻轻抿了一口。看来，西弗勒斯在斯莱特林的第一场战斗打赢了，但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更复杂的漩涡。她注意到马尔福回到座位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造型古朴的银戒，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霍格沃茨的清晨，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下，却驱不散某些角落悄然弥漫开来的寒意与图谋。新的平衡已经建立，但水面之下，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斯内普的崭露头角，不仅赢得了宿舍的床位，更是在斯莱特林和伏地魔未来的版图上，悄然投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而这颗棋子本身，也正怀着对力量最深切的渴望，谨慎地踏入了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