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莎·爱德华兹“也许,你该去吃点壁炉里的焦炭,免得饿坏了。那里有你的亲生父母哦。”
食指卷着耳畔的发丝,她对着眼前这荒诞无稽的姐姐吹气,莱莎明目张胆地瞥过客厅的壁炉,眼睛是莽滚的琥铂色海洋,波涛汹涌地掀翻绿茵。
艾玛刚想说话,养父拉开椅子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人位置,肩膀陡然一凉。无数怒斥都在舌尖凝噎,风消云散。她揣摩着两父女的情绪,直至草地贫瘠,才敢迈步走上楼梯。
莱莎·爱德华兹“记得把家务做完哦,文盲小姐。”
临走前莱莎才扯着甜嗓冷嘲热讽,说完,把那颗圣女果整颗吃掉。
翌日
休息日的开端,杰克随着熙攘的人群前往赴约的剧场,是浪涛翻滚里渺茫的游鱼。香醇浓郁的可可豆味灌满鼻腔,习惯于这种近似散步的早晨,他边走边埋头轻啜温热的咖啡。
想起黄昏时在这条街的对峙,他有些难过,因为回到不列颠的第六年,他还是无法摆脱梦魇。
街道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喧杂,他凝视前方,无暇顾及两侧。他不喜欢伦敦,所以不爱观察故乡的风景,如今闭眼还是满片郁金香,矢车菊与风车。
倏地幽婉的小提琴声响彻水雾苍穹,夹杂着金属的音质,仿佛从艺术殿堂提裙走出,像柔和的刺刀穿透市井,更像上膛的子弹射穿那颗缓慢跳动的心脏。
《引子与回旋随想曲》
漂浮星空的梦乡,那是谁在渴望呢?
深夜蛰伏的蝉鸣似乎惊醒,他停下脚步驻足在离“Echo”几米外,看着女孩拉琴的手法与曲调,音律插进八音盒的铜锁,水晶球缓慢转动,传来的是梅耳珀弥妮的悲怆遗歌。
艾玛扎着丸子,头绳装饰的仿真绿叶微摇着,千丝万缕的鬓发飘向苍穹,徜徉在花雾里。她找回些乐趣,阖眼微笑着倾情演奏,沉丝毫未洞察到那位等待的先生,醉在花香与泥土气味中。
而在身旁窥视的杰克,克制着洪流席卷的情绪,难言地反复松攥着手,忽视掉手机来电的振动。
伦敦市民熟闻街角揽客的音乐,这并不稀奇,当代富裕家庭的孩子都能够涉猎艺术领域。而在外人看来,他就如同位刚从威尔士深山里走出的农民,被市井音乐所迷住。正当他打算重新回顾昨晚的对话时,竟有不速之客打断悦耳的琴声。
刚从超市里买回来的鸡蛋砸在艾玛的脑袋,碎在头皮,蛋黄蛋清顺着棕发流淌到面庞,他收尽她眼底的惶恐,想要找寻罪恶的源头时却不见可疑踪影。人群还在缓行,他们低头看着手机里有趣的视频,根本对窗外羔羊的哭啼毫不在意。
杰克回过头来,竟没想狼狈的小姑娘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昨日的锋利瞬间发钝,她逼迫自己镇静地接住下流的粘稠液体,吸着泛酸的鼻子,但顷刻绿芜里的泪花还是消失了。
艾玛·伍兹“I'm so sorry...”
她望过他最后一眼,仓皇地低头向他道歉,拿着小提琴躲进“Echo”。
杰克缄默地凝望滴落在石板的蛋液,他闻到花香四溢,也看见惨败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