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旁同样长着野花,可他从来都熟视无睹,只悉心照料他的郁金香。
艾玛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什么,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十指相交绞在一起。
直到他转身,脸庞暂存的柔情完全消失,他扫过她的脸,她的全身,极夜的失温预兆朝她袭来。最后他踱步走到她面前,在她惊惶的面孔下,毫不客气地拔过一根她落单的发丝。
“我说过的,别多管闲事,艾玛·伍兹。”
“就像您会介意我捎走你一根头发,忌惮着我把你不堪回首的过往一一揭露。希望你这次能听懂,别让我再重复。”
他埋头在她耳边轻道,侵略性铺张地横过耳蜗。
"Little bird."
如今金丝雀撬开鎏金牢笼,他也笃定她是为自由啼血的杜鹃,他不会阻挠她讴歌明日,可也绝不容许她涉足半步。
信鸽从未上锁的笼中跑出来,落在他肩头最远端,似乎要教给她何为距离的模范。它鸣起歌喉,却从不跟主人过度亲热。
所有鸟类皆是如此,自画横沟,隔绝万物洋流之外。
————
*出自英文童谣《Free Little Bird》
——
灯塔斜躺在青涩的天宇,冷雨淋满绅士小姐们的鸟笼伞,橘黄色的灯盏种满哥特式教堂的玫瑰花窗。艾玛像往常趴在窗边,仍旧构思着今晚的内幕,望眼楼下男人撑着伞,伸手抚摸着郁金香滑腻的花瓣。
他似百感交集,临进屋前竟警觉地抬头,便发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但只是轻描淡写地瞥过她。艾玛半张着嘴,等他被屋檐遮住,才发现可以呼吸。
应该不会来报复她吧?艾玛自我安慰着,随手拿起枕边的书,她很喜欢听雨的氛围,它们投身于忧郁的四季,漂泊到致幻的迷境。
直到快要午夜已疲惫时,她才放下手中的《十宗罪》,这样失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眸底森然,梦流幽蓝,古朴的挂钟声安抚着她的梦魇,艾玛掖过被角,忍住想开灯睡的欲望,脑袋深陷柔软。
“咚、咚、咚”
仅仅是几分钟,敲门声骤响,余音击碎淅沥雨声。艾玛握着被子的手猛地一紧,看完残暴故事的余悸还在作祟,瞳孔无限收缩。半夜杰克来找她干什么?
她以为假装睡着就能躲过,谁知“咯吱”声,对方毫无忌惮地推开门,漆黑的夜,玻璃呜咽的碎语,仿佛雨水灌得咽喉干涩。她隐约还能望见男人站在门口的轮廓,可他没有说话,走近的脚步声似暴君踩烂的血肉。
指甲掐进掌心的皮肤,她胡思乱想,她担惊受怕,她享受着新生嘹亮的鸟鸣,而现在却要告诉她:恶魔给你温暖的怀抱,只是为了更好地张开血盆大口,收割你的绝望。
对方慢条斯理地走来,每步都加剧情绪的破碎,他弯腰,轻手掀起盖住脸的被褥,双手抵在床沿,感知着她的恐惧与颤抖。致命红眸,即将爆发出不可忽视的怪诞,难以抑制的唇角仿佛是纯粹的欣赏,像是面对一个来自古老北欧的裸体雕塑。
“猜猜现在是谁醒着?美丽的小姐。”雨水贯穿鼻腔,她视线模糊,而他低磁的笑声注射进曲折延伸的静脉。她恍然大悟——她被引诱进陷阱,压倒性地送上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