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尽管艾玛将闹钟定时调得很早,尽管她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做,一觉醒来跑到楼梯口,房子里早就万籁俱寂。
杰克像往常那样拿着咖啡走进苏格兰场,脑内挥之不去的是刚经过“Echo”时,撞见温蒂在搬运花盆,脸上幽怨的表情。不,应该说,是她让他联想到的人。他沉默地刚出示证件准备前往工位,身后突然有人喊道:
“您好,这里想立案,我姐姐失踪了。”他身体一僵,在暗处停下脚步。
“哦不先生,快看我这可怜的姐姐吧,以前她就喜欢耍脾气夜不归宿,而要我们焦灼地等待她回家。可这都整个星期过去了,却还没见到她回来,我们真的很担心她,请您一定要帮我们寻找她啊!”
“如果可以,还请帮我们先立案……”
女孩湄拉红的微卷发披在后肩,递过失踪者的相片时还没抓稳摔在桌上,咽喉漏出几缕急切关心的哭腔,无论是谁,只需倾听就会被她雨露的泪花打湿。她拽住接待他们的民警的手,就差把透明的水珠滴落在他的手套上了。
杰克认为,颁发奥斯卡金像的合众国,还是太小肚鸡肠了点。有太多天赋异禀的演员需要它的嘉奖了。
“要是母亲还在的话,肯定已经伤心地哭起来了吧。”女孩娇嫩的手捂住脸蛋,她颤抖着后背掩面抽噎。至此,这戏幕也该收尾了,杰克挑眉睹见连廊那侧身影,偏中红眸的靶心。尽管他不明就里,但还是能笃定,自己绝对是贝坦菲尔步履的终点。
既然如此,他就假借与她打招呼的名义起身离开,走时,凯特汉姆的制服跃入眼底。他想起来现在还是上学季,这是艾玛·伍兹目前来说最渴望的东西,也是他将要送给她的见面礼:
不单是书籍和百利金钢笔,还有把钝化待磨的利器。
“爱德华兹小姐,请别过于悲伤而伤害了自己的身体,苏格兰场会倾尽全力寻找您失踪的姐姐的。至于立案调查的事,我们会尽快通知下去的。”
“那就麻烦您了。”旁边一声不吭的男人,终于在埋头单手整理领带时,说出他待在这里的第一句话。他抹了抹其中某只眼睛,声色凝重,仿佛刚还沉浸在痛失养女的感伤里,无法自拔。
这份清晨的剧本简直精彩极了,为此杰克毫无吝啬地献出称赞。只可惜,这所谓坚固的家庭壁垒,也许只需一则通信便能由内向外地坍塌。
在以礼貌的微笑回应这匆忙到来的女警官前,他率先用虚拟号码给报案的父女双方,发送一封他编辑好许久的邮件。
这计划准备得太早,早到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在她的入住成为既定事实的那天吧,他就已经把这两位与她同姓爱德华兹的亲属的个人信息,从暗网上拎出来了。
要怪就怪他不爱邀功,可真像工业化时代伦敦街头的扒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