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声色平淡但不难听出希冀的尾巴,也是,毕竟,可谁会拒绝这摆脱苦恼的惬意时刻呢?他这样问,可能也以为自己是喜静之人吧,她抿起微笑颔首同意。
他们起身坐到对面的座椅,老先生从方盒里掏出一副UNO纸牌,当作庄家派发起来。艾玛挺直身板,仰头挡住嘴在杰克耳畔边说起悄悄话:
“先生,我并不是很擅长这类纸牌游戏,要是因为我输掉的话,可别埋怨我哦。”她字音俏皮,全然没有抱憾的意思更似故意挑逗。
杰克微勾唇角,仿佛不以为然,默默整理到手的四种颜色的卡牌,将三种功能的卡牌都分类好。
“没事,说不定我的输相还要比您更惨些。”略染浅海的卷风携雾湮没地平线,他是这般谦逊地说着,指尖转动,将万能牌插进最左端。
收拾好凌乱的牌后,他摘下圆顶帽倒扣在桌面,朝老夫妇俩致意:“我们的游戏技术拙劣,还请二位别见笑。”
白胡络腮的老先生同样把礼帽放到桌角,脸蛋很红,他摆手笑起来:“没事,没事,你们是年轻人,怎么说我也是UNO的老玩家了,身为长辈自然也该迁让一下。”“感谢您,先生。”
结果最后,他们连赢五局,每次都是在彼此间仅有的半点配合下,杰克率先把牌打完。原先刚开始时,艾玛目瞪口呆,只见他神情自若地出牌,窗外跃进日光,勾勒他侧颊的棱角,仿若是位老练赌徒该有的自信。
如果这里有筹码,一定会堆满这位大获全胜的赢家的桌面。
后来她接受了这事实,选择辅助他安心躺赢,而杰克倒有些过意不去,便在第六局中放水让老夫妇获胜,但明显的伎俩很容易就被一眼识破。
老先生的脸似乎更红了,他盯着杰克许久,撞上他无辜的神情还是败阵下来。目光流转停驻在他身旁的姑娘上,长吁口气,意味深长地笑着艾玛说道:
“嘿,小姐,您的先生真是一位天生的赌徒。”
尽管他很欣赏这位年轻人的才能,可偏要拐弯抹角地称赞他。
艾玛骤惊,羞涩的雨淋湿她双颊的雀斑,擦出浅薄的绛色火花,她瞟过在旁收拾散落在桌卡牌的杰克,见他装聋作哑,只能假装镇定地抚过被风吹乱的头发,绽出甜笑:
“啊是的,先生……我的朋友的确很聪明,嗯他一向对这种游戏很上手。”但越说她的嘴角就越僵硬,连老妇人都忍不住抿唇窃笑,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艾玛尴尬得扭头倚到车窗边,凝望铁轨与满地枫叶旖旎的黄斑,雾气飘摇滚进车厢。
此刻杰克已经戴回他的圆礼帽,比艾玛高半截的他望过姑娘脑后的盘发,暗自发笑,将垒好的卡牌放进方盒的硬凹槽里。
“我们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小姐。那边也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枫叶,别打搅人家。”杰克心生恶趣,故意用教育孩子的口吻催促道,起身向他们行礼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