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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春

7

艺术展这种一环接一环的忙的要死的工作对江聊来说只要适应了就觉得好蛮好的,起床上班,中午有好吃的,然后休息一个小时接着工作,下午也一会就过了,这两天工作强度也没那么强,重要的是身边有陈听白,休息的时候还能把陈听白逗得脸红脖子粗,偏偏陈听白还要端着,这种一副被江聊气死了却干不掉江聊的样子真是让江聊喜欢极了,别说工作七天,工作一年都行。

但是对陈听白来说就不这样了,今早起床的时候眩晕感来得也要比平时猛烈,像没长骨头一样挂在胡聪身上好久才缓过来。上卫生间的时候也不顺利,最近喝的水少,胡聪垫着热毛巾在他小腹上揉了好久,最后没办法只能轻叩大腿内侧才断断续续地排出来一些焦黄的尿液,陈听白没多大力气,连洗漱都只能由着胡聪帮忙,后面换衣服的时候胡聪坚决反对今天再用尿管了,帮他换上了纸尿裤。

陈听白心里烦躁,下身鼓鼓囊囊的让那些人看了多丑啊,艺术展都到第六天了自己竟然倒下了,真特么的不争气,你哪怕闭幕了再病也行啊。

艺术展明着只有七天,其实准备工作已经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在做,更别说前期的竞标和各个艺术家的沟通。就算平平稳稳到了开幕,陈听白也是绷着神经生怕出错,晚上回家躺在床上都还在想事情。虽然这两天白天还像个人,但是晚上大大小小都有痉挛,能撑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

陈听白坐在车上,面如菜色,江聊看着都觉得心疼,也不好再和陈听白开玩笑。

陈听白歪歪靠在靠背上,头微微低着,虽然看着也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但是明显能看得出来没精神,江聊还注意到陈听白今天的裤子穿得鼓鼓囊囊的,没有往常拉得平平整整的,江聊凑近了看陈听白,小声问陈听白:“怎么?今天不舒服?”

陈听白点点头,闭上眼睛连话都不想讲,还好今天只是一些简单的签约购买,陈听白不用怎么出面,只需要过去当个吉祥物就行。

江聊没继续打扰他,想让他在车里抓紧睡会,还贴心地让胡聪把空调开得高一些,不要让冷风对着陈听白吹。

没想到该来的躲不过,等到了的时候江聊已经下车了,还帮陈听白把后车厢的门开开方便陈听白下车,可是等了一会陈听白都没动,江聊以为陈听白睡着了,走上前拍了拍陈听白提醒他到艺廊了,没想到江聊才轻轻一动陈听白,他就倒下来了,身体瘫软像一团烂泥倒在江聊身上,还好江聊反应快,伸手牢牢地接着陈听白,要不就栽倒了。

“哎哎哎!那谁!你来看看你家老板,要送医院吧?”江聊有点被吓到,都忘了胡聪叫什么,摸着陈听白的额头,发现特别烫,赶紧喊胡聪过来,这会还管他什么艺术展,什么工作,这会送人去医院更要紧。

胡聪和江聊一起把陈听白扶好坐稳,又看到陈听白从轮椅后面抽出来两根巴掌宽的带子,正要往陈听白身上系,江聊问:“他都这么难受了,你还绑着他,不得更难受么?!”

江聊生气着急的时候讲话就完全不会拖尾音,反而有一点尖,她这么一吼,胡聪也不知道该绑还是不该,只能照实和江聊解释:“我师父高位截瘫,其实是坐不稳的,平时思路清晰还能用右手扶着轮椅扶手,背靠着靠背还能将将坐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是坐不稳的,只能系好束缚带,这样才不会倒下来。”

“那我扶着他呀,我那么大个活人还不如两条束缚带吗!”江聊又气又心疼,她以为他了解陈听白,无非是瘫痪了受伤了行动不便,但是没想到病了的时候还得用两条带子才能“坐得稳”。江聊看胡聪还在愣着,又转过头朝着胡聪一通吼:“愣着干嘛呀,开车啊,还是就让你老板在车里这么坐着接着烧。”

一路上江聊都紧紧抱着陈听白,手酸都没有松开,陈听白就这么双眼紧闭地靠在江聊的怀里。

头很痛,感觉身上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可是靠着的东西很软,是枕头吗?家里的枕套一向都是纯棉的,很亲肤,怎么这会的枕套靠着不像纯棉的呢?可是好好闻,那种薄荷混着白花的味道,凉凉的,淡淡的。

陈听白的脑子一团浆糊,难受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觉得钻到鼻子里的味道很舒服,依着本能往舒服的那边靠近。可是反应到江聊眼里的就是陈听白往她颈窝里一再地凑,最后都快贴着江聊的脖子才停下来,陈听白这会发着烧,呼出来的鼻息很烫,吹在江聊身上江聊也不舒服,江聊不敢动,也不敢松手,怕陈听白从她怀里摔下去。只能轻轻地和陈听白说:“是不是特别难受啊,再忍忍好么,很快就到医院了。到医院输了液就好了。”

陈听白觉得自己一定是病入膏肓了,枕头都能讲话了,还是敌军江聊的声音,只不过今天敌军不咋咋呼呼了,说话还很温柔,敌军说什么?要带他去医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怎么可以让敌军看到自己狼狈如此,陈听白在大脑死机之前憋出最后一句话:“不想去医院。”

江聊有点懵,原来陈听白生病的时候讲话那么软啊,像撒娇一样。不想去医院是不是因为受伤的事情对医院恐惧呢。

可是撒娇也不能不去医院,绝对不行!

江聊也不管陈听白还能不能感觉到,还能不能听到,用手轻轻拍着陈听白的背,低下头凑近陈听白的耳朵说:“没事,别怕,我陪着你呢。”

冰凉的针水缓缓送进陈听白的身体里,陈听白缓缓睁开眼睛清醒过来,虽然舒服很多了,但是还是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团浆糊,好一会才缓过来,自己还真的又被送来医院了,多亏了胡聪,要不是胡聪自己怕是死在公寓了……

胡聪……等等,怎么是江聊!

“胡聪呢……怎么是你在这?”陈听白还没退烧,嗓子很哑,连带着问江聊都有气无力。

江聊见陈听白醒了,伸出手摸了摸陈听白的额头,发现温度虽然是降了一些了,但是还是烧,又拿起柜子上的吸管水杯递到陈听白嘴边,示意他喝点水。“胡聪去给你开药了,尿道炎,你说你逞什么强,这两天为什么不多喝水,还好这是轻的,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敌军今天不搞偷袭了,改怀柔政策了,陈听白非但不习惯,心里还慌得不行,下意识想把被子拉严实些,可是右手在输液,左手无法动弹,只是在被子上蹭了蹭。

江聊把水杯放在柜子上,又拿过陈听白的手机,问陈听白:“对了,你手机密码是多少?”

陈听白不明白江聊要做什么,不敢立马把密码告诉江聊,问她要干嘛。

江聊理所当然地回答陈听白:“还能干嘛,帮你打电话给你爸妈呀,自己儿子都生病了得过来看看的呀。”

陈听白听到江聊要打电话给家里人眼睛立马瞪得很大,立马说:“不用,我就是累的,不用打电话。”

江聊觉得这人可真奇怪,要换了自己,别说烧得不省人事了,有点风吹感冒的都要和妈妈好好撒娇,心里以为是陈听白觉得自己是那么大岁数了拉不下面子和家里人讲,于是故作玩笑把手机伸到陈听白脸面前说:“你这密码不告诉我我就不能用面部解锁吗?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和家里说自己生病啊,这有什么,更何况你身体本就特殊。”

陈听白把眼睛闭上,这样江聊就不能用面部解锁解开他手机了,江聊也没把手缩回去,陈听白能感觉到手机还在自己面前晃荡,心里更烦,把头撇到一边,很不耐烦地说:“我说了不用就不用!我就是病多要死不活的,这么多年了都这么要死不活的,怎么以前胡聪都能把我伺候好,到了你这里非得全世界都知道?全世界都要来看我瘫床上来给我端屎端尿吗?”

“……”

陈听白发觉自己语气不太好,想了想也是,人家是好心,又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没必要冲着小姑娘发脾气,又把头转过去,朝着江聊开口,语气很低,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服软了:“江聊,我已经很难受了,我家里人来只会跟着我提心吊胆,没必要。可能你是第一次接触我这样的瘫痪病人吧,尿道炎真的已经是最普通的并发症了,我今年已经三十多了,我爸也已经六十多了真的没必要跟着我提心吊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会,求你了。”

江聊被这莫名其妙一通吼然后又听着陈听白低声下气,本来按照她江聊的个性肯定是要跳起来和陈听白大吵一架的,但是一看到陈听白氤氲的眼睛就骂不出了,但是也不想再和陈听白呆在一起了 ,她把手机放回病床边的柜子上,又怕陈听白拿不到,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放到陈听白右手能拿得到的地方,然后才开口说:“随你,管我什么事呢?你要睡就睡吧。”

江聊很少被别人这么吼,她的性格像个湘西的小辣椒,又急又辣,只有别人被她吼得缩头缩脑,哪有别人吼她的份。江聊知道陈听白这样的瘫痪病人心态多多少少有点异于常人,不能用健全人的眼光来看待,但是特么的凭什么自己被吼啊!

——神经病!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如果来道歉一定要扇他好几个大巴掌才解气!

可能是太熟悉医院了,江聊走着走着走到了自己母亲沈燕萍的办公室,江聊抬手看看表,这个点是工作时间,她去哪也不好去,叹了口气,只能走进办公室和自己妈妈聊会天,打算母女俩一会吃个午饭。

沈艳萍没想到自己宝贝女儿会这个点过来,还一脸垂头丧气的,以为女儿是病了赶紧问:“哟,我江江怎么这个点来医院,怎么还这副表情,看着不精神啊,怎么啦?身体不舒服?过来妈妈看看。”

江聊一屁股坐椅子上,沈艳萍紧张地把头贴江聊的额头上测测体温,嘟囔着:“也没发烧啊,怎么啦江江,你别吓妈妈。”

江聊没好气地解释:“妈,我没事,我今天是陪客户来医院,工作还没开始呢,人家下车就病倒了,我只能跟着来了。”

沈艳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女儿没出什么事就好,笑着和女儿说:“你没事就好,工作没成就当休息一天了,不过什么老板啊,身体这么差,病得这么突然?”

江聊突然也想到,自己妈妈不就是神经科医生吗?难保不齐还认识陈听白,打听打听也好,她问沈艳萍:“妈妈,这个人没准你还认识呢,陈听白你知道吧?就是我客户。”

沈艳萍一听,熟悉面孔了,想到这个小伙子沈艳萍也是头疼。“认识啊,他受伤瘫痪挺多年了,得有十年了吧,我记得我才收治他的时候才有二十四、五岁呢,就和你现在那么大。以前听说还是搞艺术的呢,小伙子说起来也命苦那会就瘫痪了,大半个身子动不了,只是那会右手还能动,刚恢复不久,心情好多了听说还重新写字了,四年前又出车祸了,右手粉碎性骨折,现在看着倒没什么事了,但是这辈子搞艺术是别想了。”

沈艳萍还在接着说:“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小伙子,性子太倔了,阴笃笃的,头些年不愿意来复健,后面他妈陪着他来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看着还算听话,连带着脸上还有点笑色。后面他妈突发脑溢血走了,更是阴恻恻的,反正不好相处,听说还搬出来自己住了,我听他家里人和他吵架那意思,他妈走的那么急,和他多少也有关系。还是我家江江可爱,像个小太阳一样,从来都不会气爸爸妈妈,生女儿果然没错,小棉袄一样。”

沈艳萍没注意到江聊的表情,中年妇女就是这样,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还总能扯到自己家孩子身上:“江江我和你说啊,你以后找男朋友,绝对不能找像陈听白这样的,妈妈不喜欢,先不说身体,就说那个性格你都和他过不到头,阴笃笃的,随时板着个脸,车祸又不是我们这些人害的,更不是他家里人愿意的,天天看他那张臭脸,烦都要烦死了。不过妈妈话这么说,你就随便听听,人家是你客户,你别给人家甩脸子啊。”

江聊听不下去了,起身和沈艳萍说:“妈妈我还有点事要回所里,就不和你吃午饭了,我先走了。”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太刺鼻,江聊闻了觉得简直要吐出来,快步冲进电梯,然后冲出医院,等到了室外,江聊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起先只是抽泣,然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觉得很抱歉,刚刚硬要打电话给陈听白家里人,还一直在他面前提妈妈,江聊现在都想抽自己几巴掌,他后面出车祸的时候他妈妈还在么?还陪着他么?他肯定也很想妈妈的,自己为什么要提这茬啊,江聊你是不是有病?

觉得很心疼,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江聊明显能感觉到陈听白心里其实是一个特别活泼的人,他爱和别人聊天,内心活动也很丰富,甚至和自己一样喜欢吃零嘴。可是为什么在自己妈妈的眼泪,陈听白会是一个阴笃笃的臭脸男人,他不是故意要端着的啊,更不是故意要摆臭脸的,这些年他从一个书法家,变成一个连坐稳都不能的残疾人,搁谁都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他从家里搬了出来,白天面对的是客户,晚上是孤零零一个人,他和谁说心事,可不就是只能端着板着么。

陈听白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在她面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喜欢的陈听白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摆臭脸,虽然也端着,但是他也会被自己急的脸红,他也会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她现在好想抱抱陈听白,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自己会陪他聊天,会给他买零食。想和他说可以不用把自己活得那么辛苦的,是可以找她江聊倾诉的。想做陈听白的女朋友,想做他的家人,想他快乐起来。

江聊走了以后,陈听白也没睡着,心里烦。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对着外人发火的那种性格,或者说发火都很少,只是他更怕回家,更怕自己病了这件事被父亲知道。陈听白已经再也欠不起家里一丁点了。

可是江聊不懂啊,有什么资格冲她发火。

陈听白心里好愧疚,想着等好了要怎么和江聊道歉,又害怕自己一服软,敌军更是得寸进尺,他可受不起小姑娘再把他搞到方寸大乱,血压升高。

正在纠结到底是道歉还是就随他去了,江聊又来了,还拎着一碗海鲜粥。

小姑娘眼睛通红,眼线都有点花。

——靠!不会是自己把人家骂哭了吧!

——陈听白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都三十多了,还欺负人家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你是人吗!

陈听白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开口:“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刚刚就是把脑子烧坏了才会心情不好的。”

“我知道啊,生病了都会的,我也会,我原谅你了。”江聊把海鲜粥放在柜子上,温温柔柔回答陈听白,又走到床尾打算把床摇起来。

今天的敌军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战术,搞得陈听白反而不知道怎么接招。

“我说,这个床要怎么摇起来啊,你躺着我怎么喂你吃午饭?”江聊已经摇了好几转把手,床还是没动静,她弯着腰弄了好久都没搞明白。又抬起头来问陈听白。

陈听白这会被敌军的战术打得方寸大乱,完全没意识到床摇起来的下一步是小姑娘要喂他吃午饭,还回答人家:“你把把手往外拉出来可能就能摇起来了。”

床慢慢被摇起来,陈听白因为体位性低血压和发烧的双重作用下眩晕感又来了,陈听白难受地闭上眼睛,江聊不敢接着把床摇起来了,不过这个角度已经可以让他进食了。经过今早的事情,江聊意识到陈听白的身体不仅仅只是行动不方便就没了,还比常人要脆弱一些,不敢再掉以轻心,她有点紧张,问陈听白:“怎么样,很难受吗?要不要我把床放下去,可你吃饭怎么办呀?我还真没照顾过瘫痪病人,回头我得好好问问你徒弟要注意些什么。”说着又打算起身去把病床放下去。

陈听白抓住江聊的手,小声地说:“不用麻烦了,一会就好了。”

果然,过了一小会陈听白就缓过来了,嘴唇上也有了点血色,他睁开眼睛对江聊说:“体位性低血压,躺久了再起身都会这样,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

江聊不知道什么叫体位性低血压,打算回家好好查查,不过看陈听白这会舒服很多了也放下心来了,打开海鲜粥的盖子,手背凑近测了测温度,觉得应该刚合适,小小地要了一勺,凑近到陈听白的嘴边:“也不知道你吃早餐没,从小我妈就和我说输液不吃东西烧胃,不管吃没吃,这会也到午饭饭点了,喝点粥吧。”

陈听白本来不想吃,海鲜粥因为去腥肯定会放姜丝,他最不喜欢姜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和人家提这种无理要求,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

没姜的味道!

温温热热的海鲜粥顺着食道进入到胃里,连带着陈听白的心也暖起来,像是断电很多年的小黑屋里突然射进来了一小束光,光不大也不强,只是一点点,但是对这间小黑屋来说也足够了。

他抬起头看着正在低着头把勺子里的粥吹凉的江聊,这一早上估计因为自己病倒这件事也没少跟着跑,这会紧紧扎着的马尾也早就松了,有一些碎发跑了出来,窗子外面的光照在她的头发上,毛茸茸的,陈听白才想起来还没说谢谢:“谢谢啊,今天陪我跑这一趟。还好今天艺廊没什么工作,不会耽误你。”

江聊又塞了一口粥在陈听白嘴里,然后又用卫生纸帮陈听白擦了擦嘴角。

她把纸团成团像投篮一样扔进垃圾桶,然后对陈听白说:“你呢,也不用老和我聊工作,说白了我没那么爱岗敬业,只是二十多岁不上班在家啃老的事儿我也做不出来。我自认为和你已经是朋友了,好朋友是可以互相倾诉的,你不用端着,可以在我这放放松松地和我讲你工作以外的事情,发脾气也行,谁让我江大小姐好相处呢?”

陈听白点点头,没往心里去。

“我之所以在艺廊里表现得认真工作,是因为我喜欢和你一起工作。”江聊声音不大,尾音拖得长长的,很好听。

陈听白嘴里的这口粥哽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救命!敌军还是那个敌军,温柔的敌军,也是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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