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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回头太难

朱颜改

这一天长安下了一天的雨,很大的雨,躲在伞下的元淳还是被淋湿了。但是她还是站在这宣德门,因为元嵩回来了,就在这里。不记得等了多久,也不想去想,元淳就带着念舒守着,直到见到那个不在意气风发的元嵩回来为止。

曾经,元嵩是长安五俊之一,一个洒脱阳光的皇子,也是元淳最喜欢的哥哥。可是有一天他不见了,因为他的心里只有那只小野猫,忘记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妹妹,也是从那一刻起元淳的哥哥慢慢死了,她只是一个没有人在意的弃妇。望着这淅淅沥沥的雨水,元淳有些觉得这是上苍在代替她哭泣,将她这些年积攒的眼泪一次性流出来。元淳伸出手去接这落下的雨水,就好像在试图遏制住自己的哀伤一样。可惜她太弱小,这遍布长安的雨水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接的住的。看着从指缝中划过的水滴,元淳心酸念着:“好凉啊,好冷啊,一切都回不去了”。

站在元淳身边帮着撑伞的念舒眼睛疼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总是无缘无故地悲伤,就好像被人埋在九幽之下一样。不忍元淳再这样伤害自己身体,念舒劝着:“无论如何姑娘身边都有公子在,那些不开心的事忘记就好了”。

“你说的没错,我不再在乎他们的,我还有飏儿。念舒,我们回去吧,想来他也不想见到我,毕竟我不是他的小野猫”,缓缓收回自己被打湿的手臂,元淳转身就走,她其实不该来的。可是她还是来了,因为她还是想看看元嵩现在的模样,可惜元嵩心里的人不是她,那自己又为何要自取其辱呢!

在元淳转身离开的时候,元嵩终于回来了,独臂的元嵩骑着马从这大雨滂沱中纵马横行。可是元嵩并没有在元淳身边停下来,因为负责接他的宇文玥在前面等着,元嵩又怎么可能看得见那个卑微的元淳。

“裕王殿下,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再见到元嵩的时候,宇文玥也不得不感慨他的成长。虽然是独臂,却丝毫不惧这暴雨,反而添了一些坚韧,果然是稳重了。

左手用力拉紧缰绳,元嵩停下奔驰的烈马,更是直接跳下去,一点也没有曾经的纨绔之气。身后的蒙枫急忙帮着撑起伞,唯恐元嵩被这大雨淋坏身子,即使元嵩早就湿透了也一样。走到宇文玥面前,元嵩开口笑道:“几年不见,倒是你退步了,现在躲雨的人换成了你,还真是让我意外”。

借着这伞遮挡风雨,宇文玥淡淡回道:“身体不好受不得寒气,你也一样,跟我回去吧,要不然有人该为你心疼的”。

这还是元嵩第一次听到宇文玥这样关心自己,惊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挥舞这自己的左手,元嵩苦笑道:“哪还有什么人在意我这个废人,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着而已。母妃不在了,淳儿也走了,就连阿楚也选择了你们,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递过一方帕子,宇文玥示意元嵩先将自己擦干净,然后才劝着说:“他们人不在了,可心里还是念着你的。若是元淳看到的话,又该说你笨了,以后我会照顾你,我想这也是她想看到的”。

这些话元嵩不知道该怎么接,不过一年多不见,他感觉宇文玥和以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仿佛他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一样,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元淳的丈夫,代替她做着元淳想做的事。其实仔细想想,若那个时候元淳嫁给宇文玥的话,大概会活得很幸福吧,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元淳也死了,他们这些人也只剩下感慨。

元淳走得很慢,毕竟这雨势很大,再加上她身体不好,所以只能一步步返回魏府。由于下雨的缘故,这宣德门附近没有多少行人,两个缓缓而行的女子是惹人注目的,因此她们终究是被人看到了。

由于宇文玥是来接元嵩的,所以他是背对着元淳的方向而元嵩相反。刚和宇文玥聊了几句,元嵩就看到了在大雨中前行的元淳,不知道为什么元嵩鬼使神差地朝着元淳的方向跑去,甚至就连来接他的宇文玥都抛下。当元嵩终于追上慢慢离开的元淳时,这嘴里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要因为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这样失魂落魄。就这样,已经离元淳很近的元嵩傻站在这里目送元淳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宇文玥也追了过来,先是望了望远处的魏水亨,然后走到元嵩身边好奇道:“你认识魏水亨”?

“原来如此,因为她是魏水亨,难怪我刚才跑了过来。哈哈哈,这是我自作自受,因为这里是会疼的”,听完宇文玥的话后,元嵩指着自己的胸口自嘲道:“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就因为我是她哥哥吗?可是就因为我是她哥哥,我才把她推向绝路,我不配”。

还想再说些什么,元嵩就晕倒了,再无刚回来哪会的豪气。大概是愧疚吧,毕竟他也曾一刀插进元淳的心里。

扶着淋雨晕倒的元嵩,宇文玥只能先送他回府。只是这心里种满疑惑,魏水亨今日为什么会来这里,元嵩为什么会愧对元淳,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这一切宇文玥只能等着,等元嵩醒来给他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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