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桐野牧夫半夜三更从家中跑出去就算了,还“捡”了个比他大点的小女孩回来。
不过这些都与贝利亚没什么关系,但让她比较惊讶的是,小朋友的父母对于自家孩子半夜三更跑出去的行为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冷漠的可怕。
他们眼中带着点点的疏远,深究甚至还能发现隐藏着的一丝厌恶,似乎巴不得小朋友跑出去后就永远别再回来,仿佛桐野牧夫不是他们的孩子一样。
这让她对于人类的本性更加确信。
人类就是一个矛盾的种族,带着让人不可理解的冲突。明明都是亲生骨肉,却又如此疏远。就像是她并不能理解,明明都是同类,却要自相残杀,成为社会中的烂泥一样的人。
对于小桐野牧夫以及带他回来的小女孩的说辞,小朋友的父母根本就没有细究贝利亚话语中的不妥,爽快的答应了桐野牧夫他们收养贝利亚的请求——简直就像是在敷衍了事。
在当时的那个时候,女孩子被父母抛弃是常有的事儿。
那个年代的网络信息等技术也不发达,想要找回被抛弃的孩子的父母,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海底捞针。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成了桐野牧夫名义上的“姐姐”,有了人类的名字(虽然是自己编的),像无根的浮萍终究在这方世界落下了根,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羁绊。
等过了几年,桐野牧夫八岁,贝利亚九岁时,小朋友的家长居然狠心地将他俩送到一栋房子面前,表示让他俩独居生活。
小朋友的父母离开时的表情,简直像是丢弃了什么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垃圾一样。
她还记得小朋友当时平静的面容下掩饰难过的表情。
只是她不能理解这种情感。
你明明都被抛弃了呀,为什么还要眷恋他们给你的温柔呢?
但她没有直白的跟小朋友说出这句话,而是安慰起小朋友来。
“没关系啊,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她笑意盈盈地摸了摸小朋友的头,“我也是你的家人啊,我没有抛弃你呦。”
小朋友当时抱着她哭了很久,她觉得应该是感动吧。
桐野牧夫宛如名义上的父母除了每个月按时打来的生活费外,他们与两人之间几乎断绝了所有的联系。
就这样又过了三五年,贝利亚都快习惯了这种平淡而无趣的生活时,处于发育期已经有些长开了的桐野牧夫终于察觉到了贝利亚使用的人类假名“白石冬寂”的不对劲,再三逼问下终于套出了她的真名。
“你到底是谁?究竟叫什么?目的呢?”小朋友眯着眼睛,黑色框的眼镜被摘下,眉眼带着贝利亚从未发现过的锐利,“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没有什么目的。”她很轻松地笑着,对于桐野牧夫的逼问只是以一种很轻松的姿态应对,“非要说的话,可能是想安心混在人类社会吧。”
眼看着小朋友就要发飙了,她又补充了一句,顺利的安抚住了小朋友在爆发边缘的怒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正名字。”
“你可以叫我贝利亚,记好了。”
说着,她当着小朋友的面第一次展现出了自己非人类的面貌。
黑色的羽翼从她背后延展而出,三对翅膀在背后有规律的浮动,房间的灯光打在暗沉的羽翼上面,似乎是镀了一层暗光,显得锋利无比,又带着某种迷惑的吸引力。
小朋友似乎是被吓到了,呆愣了几息,又紧盯着贝利亚看了几眼,似乎要将她非人类的面貌印在脑海中,然后又无声而沉默的走掉。
就莫名的执着。
她看着小朋友离开房门的背影,歪了歪脑袋。
和几年前在山顶上的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小孩子黑色瞳孔中透出的执拗一样。
其实在被小朋友的父母收养后,她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陷入了长久的宛如没有时间存在的沉睡。
平时用于糊弄小朋友父母的不过是她的一个分身,和小朋友一同前去上学的也是那个分身。
为了不被人类们发现异样,同时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小桐野牧夫,自己本体的部分意识降临在分身上,陪伴着小朋友的成长。
贝利亚真正从长眠中彻底苏醒是在桐野牧夫二十岁,而自己“二十一”岁时。
原因是当时的自己准备出去打工了。
她在大学选择的职业是服装设计。
找好了工作,她彻底地融入了人类社会,等待着一段时间后光的降临。
……
时间如同网中筛沙,在那么不经意间便悄悄溜走。第一次与小朋友碰面时的记忆仿佛还完好的保留在眼前,不知不觉中十几年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啊……已经长这么大了吗?”她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懒洋洋的意味,斜斜的躺在暖色沙发上的贝利亚静静的凝望着桐野牧夫逐渐消失在房门里的浓厚的黑暗中。
十几年前浅栗色的眼眸此时已经铺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原本那层清浅的“黑纱”经过时间的沉淀此时已经变得过分的厚重,当初原本清晰的间隔近乎消失,两种色彩不分彼此般交融在一块儿,已经有些分辨不出那边是栗色,那边又是黑色。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十几年一晃就过去了。”贝利亚慢慢收回了目光,分不清本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酝酿。
她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浅浅的幽怨:“当年的那个小男孩也长大成人了。啧,是到叛逆期了么?”
尾音被特意的拉长,也不知是说给已经回了自己房间的桐野牧夫听,还是说给搁在桌子上的黑暗圆环听。
被贝利亚放置在茶几上的黑暗圆环环身颤动了一下,红光亮起:“……”这十几年你是怎么过的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还有那个超能力者为什么会逐渐疏远你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哈?”她有些懵逼的看向黑暗圆环。
为什么她会疏远我呢呢?
她用疑惑的眼神询问黑暗圆环。
然而,高贵冷艳的黑暗圆环表示自己并不想理这个愚蠢的绑定人。
看来她还没有意识到九岁那一年,她向桐野牧夫展露原型,对于那个小孩子给他带来了多大伤害。
……
大气层外,一颗形状规则的陨石向着地球飞速袭来,它似乎拥有着目标,朝着某个目的地快速前进,迅速穿透了地球的大气层,降落到了某个鸟不拉屎的森林。
在桐野牧夫家中强行拉着黑暗圆环尬聊的贝利亚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与黑暗圆环唠嗑的语气有一瞬间的停顿,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降落到了地球?”
已经被贝利亚拿在手中四处摇晃的黑暗圆环迟疑了一会儿,微弱的红光从环身上亮起:“……”好像是个陨石吧,里面似乎包裹了什么。
没感应错的话,那是令人厌恶的光。
“那个陨石掉落在哪儿了?”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贝利亚莫名的来了兴致。
十几年的平静让她近乎疯狂的好奇心被沉淀,此时黑暗圆环的一番话再次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从血肉中蔓延开的一股冲动督促着她去一探究竟。
她想去确定一下,那个陨石里包裹的是不是时光机。
是不是,她等待了十几年的——光。
可惜的是,黑暗圆环并不想告诉贝利亚陨石降落之地。
带着鄙夷的情绪,随着黑暗圆环红光的闪动传递了过去:“……”你就死心吧,那个陨石估计刚掉落到地上时,可能就被TPC给回收了,你看个鸟哦。
“哦。”得到回答的贝利亚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血肉中蔓延开的冲动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她兴致缺缺地再度躺回了沙发上,一副咸鱼至极的模样。
她两条腿交叠在一块,开始让人熟悉到令人心痛的葛优躺:“话说你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不是不能离我超过三米远吗?”
“你是怎么学到这些词的?我也没带着你看过这些啊。”
有被黑暗圆环打击到的贝利亚痛快地决定自己要改变它爱骂人的毛病。
说真的,这个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
然后她又成功的接受到了来自黑暗圆环的不爽加抗议:“……”你管我,你平时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睡觉,都不怎么收集怪兽,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贝利亚:“???”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此时贝利亚整个人,啊不对,是整个神都傻了。
她实在想不通,黑暗圆环平时到底在干些什么。
为什么会学会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啊?
曾经刚带她穿越,离开原本世界的那个可爱而又单纯的环了。
果然,成了精的环不是好环,安安静静的当个环它不好吗?
还有,她恢复力量、增强力量怎么就变成睡觉了啊?虽然说的确是靠睡觉的方式来恢复的……
感应到贝利亚情绪的黑暗圆环当即就裂开了,环身开始剧烈地颤动,发出寓意着不详的红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天天怼我,怼到自闭,你的口才不进步才怪呢!
“!!!”天天呆在家里闲着没事干,没事干去找工作呀!
“啊?”贝利亚式装傻,贝利亚式不懂。
假装自己没听到黑暗圆环的问题,她灵敏的脑瓜子一瞬间捕捉到了它话里的漏洞,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反驳道:“我怎么就没找工作了?我明明是有工作的好吧?”
黑暗圆环决定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
反正它知道贝利亚也不会承认的。
为了不让自己再被贝利亚气到自闭,黑暗圆环愉快的决定换一个话题和她继续聊天:“……”蒙古草原那里有大型生命反应,生命能量正在逐渐复苏膨大,极可能是有怪兽,要去看看吗?
黑暗圆环日常的想找怪兽变卡。
嗯,这很黑暗圆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