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在泵站墙角晃了晃,那滩暗褐色的痕迹顺着水泥地裂缝蔓延,像是干涸太久的河床。陈渝蹲下身,用指腹蹭了点灰抹在指尖捻了捻。
陈渝不是泥巴……是血,干了起码五六个小时。
汪子辰我滴妈,这狗咋个还叼着袖子?该不会……老人遭人拖进来了吧?
苏彧没接话,只把衣袖装进证物袋,顺手摸出手机拨通指挥中心。
陈渝柒柒,我是陈渝。马上调昨晚九点到今晨五点,河堤小道进出的所有车辆记录,特别是带货箱的面包车或者皮卡。对,重点盯泵站东侧三百米那个岔口。
电话那头李珺柒声音清脆:
李珺柒收到,已启动临时布控网,柯佳明刚连上边缘摄像头,正在回溯。
挂了电话,苏彧又看向花斑狗。狗已经不吼了,趴在地上喘气,舌头时不时舔舔前爪——那儿有道新鲜擦伤。
陈渝它不是逃出来,是被人撵出来的。你看它腿上的伤,像被铁链子刮的。
汪子辰哎哟,你说会不会是流浪汉占了这儿,跟老人起了冲突?这种地方经常有拾荒的窝着。
陈渝摇头。
陈渝冲突不至于只断根狗绳、留件带血的衣服。要是真动手,现场不会这么干净。再说,你听外面——
夜风穿过破窗,吹得半截塑料布哗啦作响。远处烧烤摊的吆喝声隐约可闻,但泵站里静得出奇。
陈渝要是有外人长期住,至少有点生活痕迹。啤酒瓶就三个,泡面袋也是统一品牌,不像多人混居。而且……你看墙上。
他把手电往上一照,斑驳墙面上有用碳条画的歪斜记号:一道、两道、三道……一直排到十七。
汪子辰这些划痕……有人在记日子?
陈渝或者在数时间。从十七倒推,今天是第一天没划。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同时浮起一个念头:老人可能还活着,而且最近才离开。
正说着,手机震了一下。柯佳明发来消息:
柯佳明锁定了!昨晚十一点零三分,一辆白色金杯面包车从泵站对面工地便道驶过,右后轮明显压过水坑。车上没挂牌,但拍到了副驾窗户降下一角,有个穿蓝布衫的人影坐在里面,体型符合张姓老人特征!
汪子辰卧槽!真被人带走了?
陈渝等等……蓝布衫?老人走失时穿的就是这个。但副驾坐着……他是自愿上的车,还是被架上去的?
汪子辰要不先查车牌溯源?说不定能追到车主。
苏彧却盯着地面沉吟片刻,忽然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
陈渝你看这反光面——上面有指纹,而且很新。不是流浪汉会戴手套的那种,是指尖直接碰过的痕迹。
他小心将玻璃包好,抬头望向门外漆黑的绿化带。
陈渝派人来封锁现场,狗带回局里暂养。联系莫朝,准备做微量DNA比对。还有……
他顿了顿,语气低下来。
陈渝让杜队通知家属,暂时不要对外说找到狗绳和血迹的事。免得刺激到他们。
汪子辰明白,咱们现在去哪儿?
陈渝先去工地。那辆金杯车能从便道走,说明司机熟悉地形。要么是附近施工人员,要么就是常来这一带走的人。
走出泵站时,风更大了些,卷着草屑打转。汪子辰搓着手臂嘀咕:
汪子辰这鬼天气,热一天晚上又冷得打摆子。哎,你说杜队啥时候请吃烧烤啊?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陈渝你再叨叨,我就把你塞进证物柜当驱蚊剂。
汪子辰哎哟姐,我错了嘛!不过说真的,这案子总觉得不对劲。一个阿尔茨海默症老人,半夜坐上陌生车,还流了血……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