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天色越来越暗。岸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昏黄的光在雾里散开,把影子拉得老长。
他忍不住琢磨——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集合地点?是不是他们找不着这儿?还是……他们把我忘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
怎么会呢?大家都是队友,前几天还一起在大本钟下拍照、在伦敦眼旁边说笑,就算乱了点,也不会落下人。
出发前导演组还说团队协作,**也说过“不会落下任何一个人”。
他再试一次拨电话,这次居然通了,听筒里传来“嘟”的一声。
可没等他说话,手机震了两下,最后一点电也耗光了,屏幕彻底黑了。
杨洋把手机塞回口袋,指节捏得有点僵。刚才那通电话跟幻觉似的,他举着黑屏的手机站了会儿,风裹着水汽往脖子里钻,冷得打了个哆嗦。
不能再等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他自己都愣了。刚才还一门心思守着别动的话,这会儿忽然觉得,站着和走着也没啥区别。
他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石板路坑坑洼洼的,傍晚的雾比下午更浓,路边的树影看着歪歪扭扭。
他记得来时路过一家挂铜铃的小店,门口摆着几盆红花,可走了半天,眼前只有一排排老房子,墙头上爬满干藤蔓,连个人影都没撞见。
天暗得比想的快。刚才还能看清远处的尖顶,这会儿只剩模糊的影子,贴在灰蓝色的天上。
路边的灯陆续亮起来,昏黄的光透过雾气洒在地上,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再远就是黑沉沉的雾。
杨洋停下脚步,脚有点沉。他早就辨不清方向了,所谓的原路,不过是凭着一股劲儿瞎走,真问他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
街角有张长椅,木头的,看着有些年头,漆皮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深褐色木纹。
他走过去,挨着椅边坐下,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裤子渗进来,倒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
他抬头看这条陌生的街。偶尔有自行车铃叮铃铃从雾里穿出来,骑得飞快,转眼又钻进另一团雾里。
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街角一家小酒馆还亮着灯,暖黄的光从窗户透出来,隐约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很轻,像隔了层棉花。
该不会……真把我忘了吧?
这个念头又冒出来,他赶紧压下去。怎么会呢?井柏然回去报信了,**也知道他在等,或许是堵车了,或许是找错地方了,再等等就来了。
他把手插进外套口袋,攥着没电的手机,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外壳。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己劝自己。
天都这么黑了,真要来找,早就到了。
风从街那头吹过来,带着点酒馆里的麦芽香。杨洋缩了缩肩膀,把下巴往领子里埋了埋。
长椅旁边的路灯忽然滋啦响了一声,光线晃了晃,亮了点。
就在这时,有汽车灯光从街的另一头透过来,穿过雾气,在地上拉出两道长光带。车开得不快,慢慢停在了不远处的路灯下。
杨洋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坐直身子,眼睛盯着那辆车,手心有点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