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年见梁都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关注,于是他把跟在他身边的书僮叫过来,耳语了几句,书僮听完后立马就去办。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有一个人比薛大年还要着急,那就是有川蜀第一才子之称的董冀兴。自从听到薛大年对这个唤作梁都的学子赞不绝口,但是今天到这个时候了,梁都还没有现身,展示一下他的才华。他从诗会开始到现在可是一直关注着梁都,只是一个个吟诗作赋,都没有梁都的身影。
董冀兴他急了,他真的急了,他绝不允许在川蜀地带有人比自己还要狂。于是他也不顾名仕的什么风采或者说才子的风度。大声说道:“各位有礼,在下冒昧说几句,刚才薛大人谈及,我眉山有一不世出的少年才子梁都,可是这诗会都要结束了,他不露面大家觉得合适吗,再问梁公子,让大家等你这么久,你觉得合适吗?”
梁都此时正好喝下去一杯茶,正在回味着茶的味道。恰好董冀兴在呼喊他,他差点把茶喷出来了。梁都心中暗骂,直娘贼,老子又没吃你家大米,喝你家茶,抱着你家孩子跳井,你怎么就这么放不过我,那么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梁都不顾董冀兴在一旁大喊大叫,慢悠悠地从角落里站起来,扯了扯有点皱的衣襟,又正了正头上的璞巾。这才一手提起衣袍,轻轻一甩,走向了众人之中,远远朝着薛大年行了一礼,又环绕着众人行了一礼,薛大年点头示意,众人举手微微还礼。
这一套流程走完后,梁都这才说道:“在下年纪稍浅,与诸位学兄在同在一堂,已是小弟荣幸,今日听的众位的大作,实在是让小弟长了见识。现有各位的佳作在前,小弟的拙劣之作实在是不敢与诸位争辉。”
薛大年见这家伙还不露两手,假装咳嗽几声,立时有人站了出来。此人是谁?正是刚才薛大年让小厮私下里找的托儿,也是薛大年的代言人。刚才原本是他应该出首,推出梁都,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董冀兴抢了风头。不过梁都这个软皮条还需要多次的抽打,才能够成为柔韧有余的皮条,那么也就可以用得上这个托儿。
此人站出来,朗声说道:“各位学友,在下郑开,适才听得梁小友言及年小不能与我等这些年长者争辉。在下以为,小友此言有误。昔日昌黎公曾言‘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我辈读书人,当以昌黎公的这种不以年长年弱论才学。因此,梁小友尽管发挥你的才能,不用理睬我等这些虚长你几载的学子,今日来此皆为诗词交流,不计得失。”
梁都听完这话,立马在心中给这个叫做郑开的学子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不过腹诽归腹诽,脸上还是要保持住笑容,毕竟人家都已经这般降低身份,自己再装鸵鸟好像真的不太合适了。况且自己再不会,可以抄嘛,现在还是宋仁宗至和元年,一些大佬们都还没有登上历史舞台,自己借用一下他们的成果,应该没有什么不好吧!
心中打定主意,梁都也不做扭捏,大大方方的走上台子,这个时候董冀兴见梁都上来。冲着梁都说道:“我有一联,你敢对否?”
“姑且一试。”
“听好了,说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儿如何对锯(句)。”
“有了,一马陷入泥潭里,看老畜牲怎样出蹄(题)。”
“一乡二里共三父子不识四书五经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里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二三四五六七九”
“孝悌忠信礼义廉”
“哈哈哈,一个忘八(王八),一个无耻,可真是把这个集会推向高潮了,嗯,这才有点意思嘛,这小子没想到还有如此毒舌,看来把这小子激起来一点都没有错。”薛大年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
这边梁都与董冀兴还在互怼着,场下众人一个劲的叫好,一句又一句的经典之语从这两人口中不断蹦出。
“日落香残扫去凡心一点。”
“炉边火尽须把意马牢拴。”
“民犹是也,国犹是也,何分南北。”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台下的人都有点疲惫了,毕竟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好像是在骂街,只是用了一些一些文明点的话语,总而言之还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你的反应能力,基础知识确实很强,但你能写出一首完整的一首诗吗?不行吧,那就下去,回去多喝几年奶,可以开发大脑。”董冀兴见对对联不能为难倒梁都,便用诗词为难梁都。
“是吗,小二,换纸,换大纸。”梁都嘴角微扬,练了半个月的书法,终于可以来展示一下成果了,毕竟每天一缸水,一大摞纸张,不是白白浪费的。
梁都饱蘸浓墨,在宣纸上书写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下面再次平静下来,不过这次不是为了书法,毕竟半个月的练习,再好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他们惊讶的这首词的内容。尤其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一句说出了现在读书人的核心点,什么都不懂,当处于高位之时,却总是指手画脚,明明不懂,却要装作懂。
梁都管他们想什么,他只知道,他有些对不起辛弃疾老先生,不过再想想他出生还得六十年左右时间,也不觉得愧疚什么了。
董冀兴看到这首词时,脸上红得发紫,双手一掩面容,简单向着薛大年行了一礼,逃也似的跑出了聚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