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秦霄贤回头看去，孙九⾹站在天台的楼梯⼝处盯着他，脸上写满了恐惧，他试探
着向前伸出双臂，轻声唤他。
“旋⼉，你下来，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下来……”
秦霄贤别着头看孙九⾹越来越近接近⾃⼰，主动向后⼀步跳了下来，直直蹦到孙九⾹跟
前，就眨着⼀双眼静静地看着他。
“你答应我好好活着的……”孙九⾹颤抖着去拉他的⼿，⼩孩⼉没反抗。
⼑刃刺进⽪⾁的声⾳⼗分微⼩，却在这个寂静到只听得到呼吸的地⽅⾥显得清晰极了。
那是⼀把钛钢的防身⼩⼑，锋利极了，被秦霄贤握着⼑柄塞进孙九⾹的⼿⾥，⼑尖对着⾃
⼰，再握着他的⼿狠狠刺进⾃⼰的⼩腹，⻝指那么⻓的⼑刃全数刺进了他的⾎⾁。
孙九⾹真的吓傻了，握着⼑柄的⼿被秦霄贤死死地摁住，他⼀动也不敢动，秦霄贤却握着
他的⼿腕，将⼑柄猛地转了半圈，孙九⾹甚⾄能清晰地听到⾎⾁被⼑刃划开的声⾳。
“别！别……我求你了……你不开⼼就捅我，别伤害你⾃⼰⾏吗？”孙九⾹的声⾳哽咽⽽颤
抖，他不敢去碰这个孩⼦，⽣怕他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来。
瘦削旳身⼦强撑着没有倒下来，秦霄贤伸出另⼀只⼿给他擦了擦眼泪，脸上笑意明媚。
“你好，我叫秦凯旋，你呢？”他倒进孙九⾹怀⾥前附在他⽿边说道。
倘若破镜不能重圆，那就让我再认识你⼀次。
就当作我在你怀⾥死过⼀回，浴⽕之后，再涅磐重⽣。
时隔两年多，秦霄贤⼜⼀次被推进了急救室的⻔。不过不⼀样的是，这次在外边焦急等待
的⼈是孙九⾹。
这⼀觉睡得很沉，秦霄贤醒来时姐姐正在给他擦脸，病房⾥没有孙九⾹的身影。
“姐，我梦到孙九⾹了。”他轻声道。
孙九⾹没有想到，第⼀个找到他的⼈，竟然是秦霄贤的姐姐。
早上的时候莫名其妙被尚九熙的电话吵醒，告诉他秦霄贤的姐姐想请他吃饭。
他原以为对⽅是来兴师问罪的，直到两⼈真的⻅⾯了，他才否定了这个想法。
⾯对⾯坐在餐厅的位⼦上，对⾯的⼥⼈微笑着，⼤⽅且温柔，把⼀张照⽚递到孙九⾹⾯
前。
照⽚⾥的秦霄贤举着平板靠坐在病床上，⾥⾯正放着他们两个曾经说过的相声，⼩孩⼉看起来似乎很是开⼼，眼睛都笑成了⼀弧弯⽉。
“我不是来请求你，你也不必可怜他，我只是想问⼀句，在你⼼⾥，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
在？”
孙九⾹盯着照⽚沉默了许久，将照⽚塞进了胸⼝的⼝袋⾥，“是我配不上他。”
秦姐姐了然⼀笑，拿起桌上的⼿机，修⻓的⼿指在屏幕上点了⼏下，放到孙九⾹⾯前，⼿
机⾥是⼀段视频，⻆度很奇怪，显然是在医院⾥偷偷录的。
画⾯中的秦姐姐才削完⼀颗苹果，递到了秦霄贤的⼿⾥，“⽼弟，别折腾⾃⼰了，姐实在是
⼼疼。”
视频⾥的秦霄贤看起来似乎⼼情不错，这两年孙九⾹⼀直悄悄关注他，还从没⻅他如此轻
快的模样，他歪着头看向姐姐，有些撒娇的意味，开⼝却是⼀字⼀句的深情，“姐姐，我原以
为他不爱我，我能好好活着也就是因为他⼀句话，什么时候我把他忘了，我也就该⾛了。可是
现在我知道，他可能喜欢我，我就是没了这条命也要听他亲⼝告诉我，哪怕只有⼀点点的喜
欢。”
“他要是不爱你呢？”
⼩孩⼉轻快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忽然有些难过，“我不知道……姐，这两年我真的好累。他
要是真的不喜欢我，那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视频结束，画⾯定格在视频刚开始的那⼀幕，和⽅才孙九⾹放进胸⼝⼝袋的照⽚⼀模⼀
样。
“凯旋从⼩就是个倔脾⽓，要是没有你当初的嘱咐他也撑不到今天，我这个做姐姐的感谢
你。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去试试看看吧，只是千万别可怜他，别骗他。”
“后天他就出院了，我想，他出院第⼀眼最希望⻅到的⼈是你。”
位⼦上只剩下孙九⾹⼀个⼈，男⼈低着头沉默地坐了许久，看起来落寞⼜悲伤。他从⼝袋
⾥掏出那张照⽚，⼿指轻轻拂过照⽚上那张稚嫩的脸，呆呆看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他不会来的。”秦霄贤说这话的时候正叼着根棒棒糖坐在病床上听郭德纲的相声。
姐姐有些好笑地看着⾃家弟弟，“你怎么知道？”
哪知秦霄贤像个没事⼈似的，专⼼地盯着屏幕听相声，听到⼀个好笑的包袱就笑得前仰后合，扯到伤⼝的时候皱着眉头捂着肚⼦也要笑，笑完了才抽空回答她。
“要是这么容易就把他炸出来，我还跳楼⼲嘛啊。”
秦姐姐忍不住在⼼底翻了个⽩眼。
这两个臭傻⼦，活该互相折磨。
出院当天，孙九⾹果然没来。
秦霄贤对着姐姐耸耸肩，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你看，我就说他不来吧，你还不信。
然后⼩少爷就蹦跶着去开⻋了，留下⾃家⽼姐在后⾯给他搬东⻄，还美其名⽈⾃⼰⼤病初
愈搬不动那些玩意⼉。
说起来奇怪，⾃从秦霄贤⼿术醒来之后，这个傻少爷改变很⼤，⼀改往⽇低迷阴郁的性
⼦，⾯对⼀切事情都淡然了不少，连躺在病床上发呆似乎都⼼情轻快了许多。
秦霄贤把这些归结于⾃⼰已经死过了⼀回，⽽且还是在他胖哥哥怀⾥断的⽓，现在活着的
是新⽣的秦凯旋，完完全全，只为胖哥哥⽽⽣的秦凯旋。
他若是爱我，我会⽤整个⽣命去追逐他，拥抱他。他若不爱我，⽣命⾃然就没有什么意义
可⾔。
当⼀切都变得清晰简单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换掉⾐柜⾥⼀套套的衬衫⻓裤，穿上⼀身清爽⼲净的短袖短裤，也不再管⼿臂上的伤⼝会
被⼈议论，秦霄贤的身上⼀下⼦恢复了年轻⼈该有的活⼒，连开会时都⼀改往⽇严肃的⽓场。
以⾄于有⼀次和发⼩出去吃饭，多年的好友也被他忽如其来的活泼劲⼉给吓到了。
⼜过了⼀个⽉，秦霄贤都胖了七⼋⽄，可孙九⾹还是没出现。
⼩少爷有点⼉耐不住了，明明姐姐那⼀番话说得委婉⼜直⽩，就算孙九⾹再需要考虑这时
间也太久了点⼉。
除⾮他根本就不打算现身，也⼀点⼉都不喜欢秦霄贤。
他⼜开始失眠，眼底的淤⻘越来越重，最后忍不住给尚九熙打了个电话，把声⾳压得哑哑
的，“九熙，我要⾛了。”
“去哪⼉？”
“去美国，安乐死。”
“什么玩意⼉？！”那边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吓了身边的何九华⼀跳。
尚九熙⼩声问何九华：你不是说他最近情绪挺开朗的吗？
何九华跟他摆摆⼿：我哪知道，他姐告诉我的。
“你最好赶紧告诉孙九⾹，我明天下午开完会就⾛，他要是不出现的话咱就下辈⼦⻅。”说
罢⼩孩⼉没等回答就挂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尚九熙何九华相顾⽆⾔，两脸懵逼。
“我第⼀次觉得他说死是在闹着玩⼉。”
“玩⼉个屁！”何九华上去给他⼀个⼤脖搂⼦，“给孙九⾹打电话啊！”
这⼀通电话来得巧，孙九⾹原本正准备第⼆天从北京赶回哈尔滨，接过电话后更是恨不得
⻢上就往哈尔滨跑。奈何时间太晚，他还有给⼩孩⼉的东⻄没有取。
等孙九⾹到达哈尔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电话⾥只说秦霄贤的会议开在下午，却没有
说⼏点，孙九⾹也不知道⼩孩⼉是不是在公司⾥，只好在⻔⼝等着。
待秦霄贤的⻋停在公司⻔⼝时，孙九⾹这才松了⼀⼝⽓，⼩孩⼉也⼀眼就看到了站在⻔⼝
等待的胖哥哥。
胖哥哥瘦了，秦霄贤⻅到孙九⾹的时候脑海⾥忽然蹦出这么⼀句话。
淡定⾃若地往公司⾥⾛，被孙九⾹给拦了下来，秦霄贤把墨镜往下⼀扒，露出波澜不惊的
眼睛看他。
“这个给你。”孙九⾹递过来⼀个⽩⾊的袋⼦。
秦霄贤把袋⼦⾥的盒⼦打开，⾥⾯是⼀件叠的⽅⽅正正的⼤褂，枣红⾊的鎏⾦⼤褂，柔顺
的布料是熟悉的触感。
秦霄贤抬起头来看他，豁然开朗。
原来他的胖哥哥跑回北京去给他定制了⼀身⼤褂。
孙九⾹上前⼀步，盯着⼩孩⼉的眼睛，真诚且⼩⼼地开⼝，“我只是想问问你，我还有没有
机会，和你穿上⼀身同颜⾊的⼤褂？”
秦霄贤静静看了他⼀会⼉，孙九⾹屏住呼吸，⽣怕⼩孩⼉说出拒绝的话。
⼩孩⼉也不理会他，伸出修⻓的⼿指在⼿机上打出⼀串号码，转过身去打电话，留孙九⾹
⼀个⼈在原地杵着。
也对，他有什么资格请求他回到⾃⼰身边来。
孙九⾹扬起⼀抹苦笑，准备离开。左脚才踏出⼀步，秦霄贤⼜⼩跑着奔到他⾯前。
少年⼈扬了扬⼿机，笑得温暖明媚。
“下午的会议推了。去唱歌吗？我给你唱《声声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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