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是,锦川师范大学的命案似乎酝酿的时间极短,尽管曾带人抢先一步将现场保护起来,并没有给那些记者可乘之机,然而这些记者到并未就此罢休,反而是将第二天的新闻标题改成‘大学再度发生杀人案,我们教育质量还能否得到保障’以此来博取眼球,但显然效果是理想的。
一大早曾卫就被副局长叫去了办公室,准备来找曾卫的翟江也只好坐在坐在椅子上等一会,翻起桌子上的报纸看了起来。其中报纸的封面赫然是昨天刚刚发生的命案,并且配备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现场照片,看角度应该是记者从外围拍摄的,毕竟在案件发生的第一时间,警方就已经将现场封锁起来,位置大概就在仓库斜对侧的教学楼内。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曾卫从副局长办公室出来,将一份今天的报纸摔在桌面上,抬腿做到桌上“妈的,这帮记者和李航一个德行,干脆嘴都给缝上算了”
“案子进展怎么样”翟江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里。
“不太理想”曾卫并未消气眼睛看着翟江手里的报纸“尤其是这帮记者,太他妈烦人了”
经过一天的排查,关于师范大学学生的方向,警方暂时没有什么收获,与李航结怨并且符合翟江画像的嫌疑人,暂时还没有找到。
关于线索方面,根据最可能的方向,凶手使用的工具箱,应该是锦川师范大学医学院学生统一发放的医用器械箱,并且该校医学系学生具有七百多人,并且是可以不记名自愿购买的,因此工具箱的线索最大可以扩展至整个学校,另外隔壁卫校依旧有上百名医学专业的学生,排查力度可想而知。所以想要寻找案发当天背着箱子出现在校园的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另外用于缝合死者嘴巴的线经过检查,是一种钓鱼线,专门用来制作钓鱼竿的线,坚韧程度很高,目前已经针对这条线索,对全市的渔具用品店展开调查。
“你说这个变态干嘛一定要把人嘴给缝上”曾卫突然问了一句,现场对曾卫的判断影响并不大,但是真正对曾卫造成视觉冲击还是死者的面部。经过后续的调查发现,凶手缝合李航的嘴部,使用的并不是普通的针线,而是一支改良过的鱼钩和钓鱼线,相比前者后者显然是更加费力的选择。
凶手为什么会费时费力的选择钓鱼线?曾卫心中有着疑问,明明简单直接的针线一样具有这样的功效。
翟江也考虑过,但是目前的线索,并不清楚凶手使用鱼线的目的。
“会不会凶手顺手携带的钓鱼线,或者凶手对于缝合李航的嘴部只是临时起意?”曾卫做出假设,但是很快被翟江否决的,从凶手杀害李航的作案手法来看,凶手显然不是激情杀人,应该是有组织的计划杀人。
凶手对李航的怨念绝对不会是几天的时间可以解决的,因此在凶手计划的整个案件中,缝合李航嘴部一定是凶手最重要的一环,并且就嘴部的缝合伤口来看,凶手情绪没有收到任何的波动,每一次针线都是一气呵成,不存在停顿的动作。
这表明,凶手在作案的过程中,一定是及其冷静的一个状态。然而他在缝合死者嘴部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是关于他自己的秘密么?
“也许凶手也相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翟江玩笑似的说着。
“死了还把嘴缝上,怎么向阎王爷告密啊?”曾卫情绪显得有些不对劲,翟江猜测还是因为刚刚的事情。看到翟江没有回应,曾卫把手伸向口袋,摸出一只烟点燃,继续问了一句“你说他们都知道了些什么东西。”
“秘密”目光盯着窗外发呆的翟江给予回应。
“什么秘密”
“关于凶手尊严或者对于凶手更重要的东西”
“这就是凶手杀人灭口的原因?”
“应该是”
“那要是一个什么样的...”曾卫不禁倒吸一口冷西,“怪物”两个字缓缓从曾卫嘴里吐出来。
下午,因为顾及即将召开的交流互,下午上班的时间,翟江便没有选择呆在市局,而是去了厅里,毕竟那里才是发工资的地方。
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打着招呼,翟江径直往邹振辉的办公室驶去,翟江推门进去的时候,后者正在从桌上小山丘上的资料中筛选可用的案例。
“来了”邹振辉调侃“大忙人啊”
“师兄你说笑了”翟江被邹振辉说的有些脸红。桌子上的资料大部分是由翟江收集的,但是也是因为师范大学案子的缘故,本来应该翟江处理的工作,现在由邹振辉负责,这让翟江更加不好意思。
“来都来了,别走了”从桌子上抽出厚厚一大叠资料,邹振辉示意翟江做到桌子的另一侧。
“唉!”翟江面庞挂起苦笑,做到桌子旁,开始翻阅那一叠资料。
这些资料大多是他参考近十年经典案例收集的,其中一部分案例中,凶手具有明显的人格障碍,翟江将单独列出来汇编成册,此时这本汇编就在翟江自己手里。
翻开第一列案例,这是发生在距离锦川市不远的临市,因为受不了来自于上司的压力,一位年轻人选择将他三名上司分别进行了分尸,然后抛尸荒野,最后被警方抓获时,他正在家里与父母共进晚餐,那天,他在父母的饭菜里下了毒。
根据当时参与的警察会议,当时嫌疑人看到警方的第一反应不是畏惧,而是坦然和解脱。事后警方在整理时发现,嫌疑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心理状态,多来源于父母,嫌疑人是被收养来的,自幼长期处于被抛弃的生活状态,长期的孤僻和童年的坎坷经历,导致嫌疑人逐渐形成反社会人格。而在成年以后该情况愈演愈烈,最终导致嫌疑人走上惨剧。
继续翻阅下一个案例,每一起案例各有不同,但结局相同。而唯一值得谨记的,大概是每一位人格障碍形成的背后,都有着大同小异的悲惨经历。
案件最后一册案例结束,外面已经临近傍晚,翟江捏着手里的案例,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将他放到了不予使用的案例堆了,那是一份关于孩童的悲惨经历,翟江觉得并不能代表广义的犯罪心理学。
翟江做了个伸展的动作,转了几下脖子和已经发酸的颈椎,一番活动下来,翟江靠在椅子上惬意的不想说话。
“累了?”邹振辉看一眼颓势的翟江,鼻梁上的镜片泛着黄晕。
“还好”翟江撑着身子坐起来“这几个案例你再筛选一下,旁边的就别用了”把手放在较薄的一踏上。
“行了,忙完了就走吧”邹振辉摘下眼睛擦拭着“我这里又不管饭”
翟江笑笑“义务劳动”说完起身活动有些发胀的腿“那我先走了师兄”
“嗯”邹振辉低声回应,戴上眼镜继续翻阅着桌面上剩余的卷宗。
从厅里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暗的厉害,翟江发动汽车径直往家的方向驶去。行程近半翟江突然开始变得烦躁起来,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刚刚案卷里的故事,零星的碎片逐渐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一个自幼失去父亲的孩童,由母亲抚养,母亲并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他在学校受的委屈却是丝毫不敢告诉母亲,他以为忍过去就可以见到太阳。终于到大学了,他以为一切都要改变的时候,却卑微的发现自己只是掉进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了,并且那样的漩涡深不见底,黑的让他不断压抑自己的情绪,变得更加孤僻和卑微。
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发现了,这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故事结束,故事的主人,将所有的知道秘密的人嘴巴缝上,而他也跌落万丈深渊。
车子熄火停在楼下拔出钥匙,但是并未打开车门,靠在座椅上翟江丝毫没有上楼的欲望。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报复,但是所有人都将不在意露在脸上,便表示与我无关。
锦川师范大学
黄昏的景色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得到,但是他感觉,只有在这里,才是最美的。
差不多是下午的时间,这个时间的整个校园,只有这里是最安静的,
上面蓝色的指示牌上用红色墨水画着的试剂瓶,底下写着医学实验室。
眼神收回来转移到手里,轻轻摇晃着试管内蓝色的液体,看不出什么变化,将试管插了回去。将手放到嘴上面遮住打着哈欠,垂到眉尖的头发好像是是被火燎过的,带着焦褐卷曲着。大概是身体有些麻木了,男生僵硬的转动身子目光扫视周围,才惊觉原来房间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沉稳的面庞似乎是有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消失不见。
男生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窗外的风景,夜色像一张沉甸甸的大幕缓缓地降落下来,落到地面掀起一阵烟雾。有些东西似乎跳进了眼睛,应该是刚刚下课的缘故,夏季的傍晚天色依旧很亮,远处很远的发昏的路灯下面,似乎是一对在吵架的情侣,但那似乎那是两个很幸福的两个人。
有人陪,一个寂寞的灵魂才不会显得那么孤独。
可是啊,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过那样的生活。
继续趴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涌上脑袋的不知道是什么,乏味,孤寂,还有忽然翻涌的戾气让他不得试着深呼吸来舒缓情绪,房间里残留的乙醚味道,让他生出一丝贪恋的感觉,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不太习惯,这里的味道刺鼻而且骇人,但是因为他的缘故,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味道,因为他身上也有一样的味道,也难怪他是专业最优秀的教师,想到这里男生突然坐起身笑起来,以至于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因为情绪产生的颤抖。
每每想起他,身体依旧是止不住的激动,男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只是,男生收回目光,架子上的试管和仪器就是他曾经使用过的,但是往后可能再也没有可能了。如果当时自己能勇敢一点,他也就不会那样了,似乎忘记了许多关于他的记忆,只是每次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那张如沐春风的笑脸。
可是啊,总是有人很烦,让他心里滋生恶魔。
一个午后,一场恶作剧,打破了他们之间本就微妙的关系,他试图去掩饰这件事情,但是收到的却是嘲讽,终于他承受不住了,他选择离开这个是非的环境。
试管内的蓝色液体发出“滋滋”的声音,陇上一层泡沫后,很快消融下去,体积缩短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好了”自言自语着嘟囔了一句,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将试管内的液体小心翼翼的倒出来。
“咔哒”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一身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进来,男生脸上显得有些慌张,男生认识他,是自己本专业最严厉的老师,有些同学甚至在背后将其称之为‘铁面公’,因为这个老师抠门的对待着学校的所有师生。
男生双手背在身后握紧了从口袋里抽出来的针筒,他害怕,他不知道自己下一面会不会突然冲上去将针筒刺进男人体内,也许短短的几秒钟,男人就会上去呼吸,但是如果被发现了呢?。
中年老师看这房间里仅剩的学生,训斥“怎么还不回去,在这里浪费学校资源”
男生将试管塞进口袋,身体贴着试验台“张主任好,我这就走”男生将身体向门口移动。
幸好男人什么都没有发现,男生快速收拾试验台上的东西,那瓶蓝色的试剂在男人不注意的时候,一样被男生装入怀中。
“不知道好歹,学校什么规矩不知道么?下午五点以后实验室不准有人!”中年男人待男生出去后将门关上,最后在男生的目光下,将电闸关闭最后扬长而去。
楼梯间的扶手已经很久没人擦拭,男生的手抚在上面擦过去,清晰的感觉到扶手上堆积的尘土,是一种砂质的质感。小心翼翼的一步一个台阶的下着,右手握着针管的手心不断的冒出汗液,让手湿润了许多也变得黏滑,从楼梯口出来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的时候,汗液已经干涸在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