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翟江回到市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曾卫询问关于案件的进展，奔向办公室的翟江扑了个空，一番打听方才得知，市局已经将两起案件合并，曾卫任直接负责人，翟江作为犯罪心理辅导同样参与进组。为了查找案件的线索，曾卫昨晚就在市局的会议室睡了。
会议室，曾卫躺在靠椅上眯着眼，翟江推门进去的时候，前者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怎么了，没睡好”翟江坐到会议桌的一侧。
“把好去了”曾卫看到是翟江睁开眼撑起身子“没睡”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抽出口袋里的烟盒，曾卫给自己点燃一根，猛地抽一口吐出来，精神看上去恢复了不少。曾卫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嘴里的烟“昨天查到一些东西，但是不怎么理想。”
“你那个想法到底靠不靠谱”曾卫指了指自己看了一晚的书，翟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中国风俗简介》。
“不知道”翟江抱以苦笑回应，关于凶手的杀人动机不明确，翟江将目标转移到凶手对尸体残害的行为上。
“害”曾卫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个懒腰“你的画像不能靠猜啊。”
翟江没有回应，关于鱼线与风俗习惯的事情，翟江确实有猜测的成分，从凶手的作案习性来看，凶手惯用于首先使用乙醚将死者毒杀，随后再使用鱼线和鱼钩将死者的嘴部缝合，如果凶手的动机是因为李航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么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多少人，如果不是，那么导致凶手将两名被害者嘴部封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与第一起案件的画像不同，尽管在连环杀人案中，更多的会考虑将案件合并在一起分析凶手的杀人动机，增大案件的线索和破案机率。但是在师范大学的案件中，在无法辨认凶手的杀人动机情况下，拆开分析凶手在作案过程中的习性，依旧能够找出凶手最初的生存环境，进而分析凶手的作案动机。凶手将死者的嘴部缝合起来，如果不是处于对死者的报复，那就只有从凶手的习性或者原生生长地区入手，导致凶手形成这种观念的，一定与凶手的经历有不可逃脱的干系。因此翟江觉得有可能是凶手的生长环境，导致凶手产生反社会人格的同时，发生了认知上的偏差错误。
实在没有思路的翟江盯着桌子上的资料郁闷了一会，起身决定去一趟师范大学。
市局的停车场，翟江摸索着口袋里的钥匙，刚刚摸到 口袋里坚硬的物体，后面不知道传来谁的声音“小江？”
翟江回过头，定晴看了看是法医张学满。气喘吁吁的跑到翟江面前，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隔着带着翟江看不透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张哥”翟江忙停下手里动作，接住张学满手里的东西，拍了拍喘着粗气地张雪满后背。
等待气息平顺下来，张雪满开口“是要出去？”
“嗯”翟江点头问道“有事？”
“搭个顺风车”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师范大学，顺路么？”
“上车”翟江打开车门，将两个包裹塞进后备箱。
车子行驶的方向是师范大学的方向，透过后视镜，翟江看到张雪满不断地对着手机屏幕回复着，只是偶尔抬起头看一眼路况，随后又低下头盯着手机。
“张哥，这是给谁送东西”翟江问了一句。
“害，孩子”张雪满回应了一句，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你是去哪？”
“师范大学”
关于张雪满说的孩子，翟江多少了解一下，张雪满是孤儿自幼在福利院长大，在考到市局成为一名公安法医后，经常不断地去资助自己曾经待过的福利院，而且一直资助着几个正在上大学的学生。每次给资助的学生送东西是，张学满无不是笑呵呵的回应一句“给孩子送东西。”
“是因为最近的案子吧”张雪满感叹了一句“我做法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凶手”说完皱一下眉头似乎是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很快手机屏幕亮了，张学满忙摁下接听键。
听电话内容似乎是资助的另一个孩子索要生活费，张学满一边嘴里答应着，一边询问对方生活和学习上的事情，似乎是对方生活不错，张学满欣慰的面孔挂在脸上。
翟江倒也是没有继续自讨没趣，只是安静的开好车，转过最后一个路口，车子稳稳地停在师范大学门口。
已经过了电话的张学满从车上下来，伸手抢过来两个包裹谢绝了翟江的帮忙“小江你先忙，我就去给孩子去送个东西，不耽误你了”
翟江也没有矫情，张学满去师范大学的寝室楼，翟江需要去图书馆和仓库，两者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临行分开前翟江告诉张学满，如果自己回来晚了，就打个电话，在停车位等一下。
步行至师范大学图书馆，大概是由于发生命案的缘故，往日热闹的图书馆现在寥寥几个人，二楼的西侧的更是看不到人赢，自习室门外翟江推门进去，里面早已经已经没有了几日前的血腥味，只是那柄椅子还在那里，可能是因为记忆里的缘故，翟江模糊记得椅子的朝向是墙壁一侧，那里是水罐的位置，现在的朝向是窗户的位置，是有人来过了么？
绝大部分的具有心理障碍的凶手，会在案发后返回现场，或者是体会死者在临近死亡时的绝望，亦或是回味一下自己的作品，当然不可否认，翟江清晰的记得，那种感觉对于凶手来说，吸引力是致命的。
椅子腿下面有清晰的划痕，但是四周没有足迹，凶手应该是带着防护措施进来的。
他在看什么？
翟江向着窗子的外面望过去，隔岸的另一栋楼似乎是另一栋楼，将椅子摆正翟江想了想坐上去，与目光平时的一间教室似乎是在三楼，窗户下部边侧的灰尘有一部分是被擦干净的，这是第一次侦察现场时没有发现的，如果是在命案发生后留下的，那大概只有一个人。
凶手
趴在这里，这个姿势，看风景？
搭上一条手臂翟江撑着脑袋，目光所至的方向，是三楼的一间教室，起身将椅子恢复原装，翟江向对岸的楼层过去。
锦川市范大学实验楼，设计呈梯形由北向南延申，由下自上共七层，一楼上面三个牌匾刻着‘实验楼’。债见颔首登上台阶进去，楼梯内部只是简单的学校装饰，一些文学常识和历史名家，顺着北侧的楼梯翟江一路上到三楼，根据刚刚在图书馆的视角方向，应该是北侧第三间教室。
第三实验室，翟江推门进去。
“怎么找到这里了”
是张学满，两个人对视一眼翟江还没开口张学满惊讶的问到。这他妈的，查案子查到自己人头上了，翟江稍显的有些脸红。
“转到这里了”翟江猛地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看了一周，是一间实验室，里面零散的有两三个学生。
张学满身边的学生应该就是他资助的学生，年龄大概在二十一二岁左右，短发有些消瘦，脸颊的颧骨有些凸出来，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梁上的眼睛透着亮光，里面的一双眼睛始终警惕的盯着翟江。
翟江露出稍显尴尬的笑意，对着男生杨杨嘴角点头。
张学满察觉身边青年的警惕，朴实的拍拍男生肩膀“这是你江叔”
“江叔叔好”男生很快收回之间的警惕，但是带着眼睛的面孔同样没有露出其他表情。
“人不多”翟江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句。
“嗯，是老师为了我们几个考研特意空出来的实验室”翟江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还是被男生敏锐的捕捉到。
“考研，挺好的”
翟江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尴尬的点点头将目光放在四周的建筑上，大概是十处试验台，其中空着六台。另外三个男生并没有将太多的精力放在翟江身上，尽管目光中稍有疑问，但是并未理会，转手继续着手里的试验。
“哦，小江，你是要回去了？”张学满突然问了一句，怕翟江因此耽误了案子，又补充了一句“要不你就先回去，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
“嗯，不急”翟江也不敢说自己找到这里的原因，只好临时找个借口，总不能说这里是凶手找的地方，那可能会影响几个准备考研的学生。
“我再出去转转“翟江和张学满知会一声，往实验室外面走去，毕竟这里不适合查案了聊天。
走廊呈南北排列，翟江站在实验室的门口向南望过去，尽头和眼皮之间约么有十几扇门，踱步往南侧迈过去。一直到走廊的尽头，翟江细数带有实验室门牌的房间有三间，另外两件则是闲置着。
尽头的走廊是一间洗手间，翟江本无欲进去，但是猛地翻涌上来的烟瘾把翟江推了进去，尽管上面的标语写有‘学校禁地，禁止抽烟’等，翟江在确定外面没有人的情况下，还是给自己点燃了一根，吸一口在吞进肺里，翟江猛地回到自己当年大学生涯，那时候这里的人还多，这里的事也热闹。
一口烟吐出来，整个人惬意了不少，整根烟烧到尾端的过滤芯，将一些烟灰弹到地上，翟江转身猛的发现出现在门口的身影。
“教学区内禁止抽烟，谢谢配合”
男人带着帽子的声音有些沙质，穿着一身保洁的衣服，蓝色的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翟江从声音判断，男人的年龄应该不会很大，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一些。
“哦，抱歉”翟江忙掐了手里的烟，熟练的扔进身后的蹲坑内。
男人抽出垃圾车的扫把和簸箕，将盖在地上的烟灰清理干净，又将蹲坑内的烟蒂捡起来，认真的清理着蹲坑内的污秽。
翟江忽然涌上一股不适，说不清是羞愧还是尴尬，只能愣愣的杵在原地，男人依次收拾完每一个位置，直到将最后一个蹲坑收拾干净，抬起头将扫把收起来，无意撇过的一眼，男人的眼睛似乎有些熟悉。
男人眼袋垂在眼眉上，基本捕捉不到眼睛的动作，看上去整个人精神萎靡，甚至捕捉不到多余的精神。
“不要抽烟了”男人抵着眼眉沙哑的再次开口，像是提醒翟江的语气。
“好的”翟江尽量的想在男人身上找到一些东西，但是脑海中依旧像一团混沌，翟江有些后悔抽这一根烟。
“谢谢配合”男人道了声谢，随后将清洁工具收起来出了洗手间。
男人走后翟江把目光放到窗外，窗子外面是泛红的晚霞，还有忽然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似乎时医院的楼梯间，一双没有生息的眼睛，还有一副没有画完的简笔画还有于此时近乎一致的晚霞。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翟江不自觉的将两个人结合一起。
回过神男人已经不见踪影，泛红的卫生间外，翟江忽然有些怅然，只是无处释放的情绪，最后被憋了回去，往外面走去。
外面的走廊尽头，恰好碰上张学满，后者热情的打着招呼”还在呢，小江“
“嗯”翟江点头。
“怎么样”
“害”翟江笑笑摇头“没什么收获”
返回市局的车上，翟江一遍遍的回忆那天医院见到的身影，与今天的身影进行比对，两个很像翟江感觉，甚至是一个人。
“小江，前面路口停一下车，我去买点东西”张学满突然插了一句话，打断翟江的思考。
“不用等我，我下午就不会局里了”
车子停下，翟江回应了一句“好”，后者已经打开车门出去了。
回到市局翟江径直跑到曾卫办公室，与准备下班的曾卫在门口迎面撞上。
“赶着投胎呢”曾卫捂着鼻子，强忍着鼻腔内喷涌出来的酸涩感，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
翟江摸了摸额头苦笑“有事跟你说一下”
办公室里，翟江将在师范大学的事情悉数告诉曾卫，关于图书馆自习室的事情，曾卫并没有显得格外关心。
曾卫点燃一根烟，说出一句“这他妈还真是个变态。”
关于现场的痕迹，翟江希望曾卫能带人重新检查一趟，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但是曾卫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既然凶手带着鞋套，那现场还有什么复查的意义。
关于曾卫的观点，翟江倒是没有继续劝解，毕竟只是翟江自己的一个感觉，并不能代表确凿的证据，但翟江隐约觉得那并不是简单的地方。
“你这个到底靠不靠谱”这是曾卫今天第二次问翟江这个问题，他指着桌子上的那本中国风俗集。
“不知道”翟江的回答与上午的回应如出一辙，关于这个问题翟江确实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判断，如果把一切都委推给感觉，倒显得有些不负责任，但翟江并不能给曾卫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只能悻悻的回应曾卫“我觉得有可能！”。
曾卫一下子被翟江呛得不知道回应什么，回怼了一句“净耽误老子下班”然后拿起车钥匙起身急匆匆的往外面走过去。
翟江苦笑一声，现在除了寻找着一些看起来的毫不相干的线索，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留下，凶手将现场的痕迹处理的异常干净，警方提取到的所有痕迹都是没有意义的证据。
手机屏幕亮了，是邹振辉发来的短信，提醒他明天是厅里的月末会议，需要参加，翟江看了一眼短信没有回复的心情，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嗯，随后将目光放到桌子上的那本风俗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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