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他们的亲事定了，在凤九默默的点头下，也在廖一对她的一句‘嫁给我’下，

自从南天门后一别，已经有千年了，凤九一次都没有遇见过东华，就连上朝议事也没有碰到他的影子，

凤九知道他是在避着自己，他们都怕自己见了对方会控制不住心底的情，

可老天在他们二人面前偏偏就劈开了一道万丈深渊，无论谁向前一步都是死路一条，

凤九浅笑着跟白家人说，“这聘礼收了吧。”

她想好了，既然无缘便尝试着放下，

东华我若是真到了坐上花轿你都没来寻我的那天，我就真的要放下了，

婚期定的不近，中间足足有一百多年，

这一百多年的时光却也弹指而过，凤九看着镜中盛装红衣的自己晃了晃神，

帝君，最后一天了，若是你还没出现，我们就真的无缘了，

“新郎官想要娶我们的新娘子可要做点什么，就让新郎官给我们的小殿下写句情话吧。”洞外的人不断的起哄，

一身新郎服的廖文昌满眼温和的笑了笑，拿起洞外放置好的笔墨，抬手挥墨于红纸上，在旁守着的人一边看着一边念叨着，声音故意大了几分，让洞内的凤九也能清楚的听到，

“世人常说九九归一，我愿与小九共染青丝，白发齐头，九九归一，我归你。”

“好。”外面的喝彩声不断，廖文昌的脸庞泛着丝丝红意，凤九在洞内也轻笑出声，

“起轿。”凤九坐在晃晃悠悠的花轿中，眼底闪过一丝凄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随着鞭炮声和礼乐声，凤九被人搀扶着走近了婚房，坐在了软软的床榻上，红彤彤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出去。”廖一对屋内的侍女道，

他温柔的掀开凤九的盖头，明艳大气的女子映在了他眼底，眉眼间的撩拨情意让他的心砰砰的跳动，

“文昌，我同你说过我从前的事。”

凤九手里揉捏着帕子，低头道，

廖一一愣，

“文昌，您不能给我点时间，忘了他。”

凤九的眸子闪闪发亮的看着他，

廖一身子一僵，垂眸缓缓道，“好。”

婚后的生活倒是闲暇不少，两人分房住却每日都在书房里批改公文，在时间中相濡以沫，

凤九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两人有时默契的相望更是增添了情意，

婚后的一日，折颜如同苏氏想的一样来到了这，

“我帮你看看你的嗓子，应该还有救。”

折颜为他把脉，又仔细的摸了摸他的喉咙，简单的道了句，

“有救。”

不同于苏氏和凤九脸上藏不住的惊喜，廖一只是眼底闪过淡淡的喜意，

“小九，过来。”

折颜招呼着凤九走出了房外，叹了口气，

“小九，想要治他的嗓子，需要一味必不可少的药。”

“什么药？”

凤九看出了他的愁，能让折颜如此发愁的，想必是天上的那位吧，

“需要帝君的一盅赤金血。”

折颜也为难，他还想再开口，却被凤九打断，

“我去。”

“小九。”

“凭我和他那几年的情意，讨一小盅血还是能行的吧。”

凤九自嘲的笑道，

“明日我就送去拜帖。”

凤九话完转身离开了，

原本因为廖一生出的欢喜此刻又全被东华带来的悲伤淹没，

廖一在屋内安安静静的听着，他抓着书的手紧了紧，他不想让凤九去见他，

可他又犹豫了，他想开口，想和凤九诉说自己的情意，

他紧闭上眼又缓缓张开，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凤九真的如同她自己所说的，给太晨宫递了拜帖，而太晨宫也真的接下了，

凤九安安静静的套上盛装的君服，在仙官的引领下进了太晨宫的书房，

她一板一眼的跪拜在地上，声音也尤其的平稳，

“蓬莱白氏凤九见过东华帝君。”

是啊，她嫁人了，从此以后冠以夫姓，

东华的手颤了颤，淡淡道，“起。”

凤九按规矩的坐在侧坐上，她抬头看向他，还是千年前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老，

“帝君容颜永驻，这千年不见也依旧年轻。”

凤九开口打趣道，她似乎是放下了，竟然如同多年的好友般，与他开着玩笑，

“女君此行可是有什么所求。”

东华抬眸注视着她，

“臣需要帝君的一盅赤金血，为臣的夫君治病。”

凤九眉眼笑着望着他，她心底不断说，你快拒绝，你快发火，

可是并没有，

“行。”

东华脸上毫无波澜，似乎凤九借的不过是一株花草一般，

似乎借的人也只是平常人一样，

凤九垂眸嘴角嘲讽的笑了笑，她到底还在幻想什么，

“谢帝君。”凤九又再次跪拜道，

这一次她的头深深的抵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这一拜，似乎断了他们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