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靠着身上装甲的遮挡浑身戒备着，却用一种略带抱怨的轻松口吻说:“我在摘秽羽的种子。你知道的，它的种子不太容易找到。”
隔着两层不同的装甲，我都能感受到夜凌云的些许无奈。
“比起种子，难道不是它本身更不好找吗？”
我严肃地:“都不好找。”
这一轮试探就以平平淡淡的唠嗑结束了。
什么，看不出来哪里在试探？
就像之前提到过的，秽羽本身的颜色与岩石相近，它本身就不好找。然而它是四季常开的花朵，找到了它就意味着找到了种子。
但秽羽是四平独有的花，而刚刚夜枭子的话还设置了语言陷阱。倘若一不留神顺嘴秃噜了，那等着的就不是平平淡淡的话，而是夜枭子的云蝠军团了。
这是夜枭子粗暴判断敌我的方法，也是夜凌云在那十万年里见过许多次的狡猾。
夜枭子与夜凌云相顾无言。
其实这么说不太准确，是夜枭子单方面什么都不想说，但夜凌云确实数次欲言又止。
夜枭子知道他想说什么。距离白虎族攻打过来不到半天，他想提醒夜枭子，但却无法说出他为什么知道七平的动向。
这会让夜枭子怀疑。
于是最终，夜凌云只是微微点头，全是打个招呼，然后背对着夜枭子离开了。
这就是夜凌云惹人讨厌的地方。
他与夜枭子纠缠了多少轮回？即使重来，想要挽回云蝠军团惨死的经历，却依然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夜枭子敏感多疑，夜凌云骄傲自我。即便是让夜枭子继续当将军，也自信地像是施舍。
夜凌云的共情能力太差了，或者说他站得太高了，他完全不明白夜枭子的内心情感。
或许有云蝠军团的士兵能看出隔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无形屏障，但他们有心无力。
夜枭子轮回了多少次，就被夜凌云当着超兽战士的面打过多少次。当时跟着一起出现在超兽战士面前的云蝠军团士兵们的反应很一致——齐齐后退。
那是十万年来上演过无数次的分歧，也是夜枭子无数次的服软。
总有一天，夜枭子不会再服软。
云蝠军团的士兵们很清楚这一点，但夜凌云不明白。他认为强者拥有一切，于是最终他一无所有。
他自以为是的体贴只是在一次次地拨动着夜枭子敏感的内心。
就像这一次。
他或许……不。他认为背对着夜枭子毫无防备地离开是代表着信任。但是在夜枭子看来，那是蔑视。
支持夜凌云这么胆大妄为的背对陌生人的理由，的确是他的强大。即便夜枭子偷袭，估计也破不开他的防御，于是他有恃无恐。
他们俩从性格到思考方式，全都没有共同点。最终分道扬镳，也不是不能预见。
夜枭子在脑海中分析着这些，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夜凌云走远，没有质问也没有挽留什么。
不知何时乌云聚拢，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四周。夜凌云在雨中走远，水雾朦胧了他的身影。夜枭子在雨中站了半晌，也离开了。
他曾怀有希望，但终究只是奢望。
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他都要打破这永恒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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