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

对后院这些由旁人强塞来的女子，北堂墨染向来没什么好感。但此刻见她跪得单薄，身子晃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那份冷淡终究松动，一丝怜悯悄然浮上心头。

北堂墨染还不赶紧扶你家姑娘起来

小桃是

小桃急忙搀着商静姝站起来，北堂墨染却没动身，反而在桌边坐下。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物上，他神色微变：一罐米稀水多的稀饭，一碟没什么油星的咸菜，还有一盘混在一起的剩菜。他瞬间认出，那剩菜正是昨日王妃院内吃剩的，竟被送到了这里。

北堂墨染你就吃这个？

小桃攥紧了衣角，满肚子的苦水想往外倒，可目光扫过身旁虚弱的商静姝，又猛地闭了嘴。她哪敢随便说话，万一失言惹得王爷不快，或是被有心人听去，受苦的只会是商静姝。

商静姝嗯

但瞧着商静姝虚弱得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小桃把心一横，再难憋住话：

小桃王爷，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姑娘！一年前她落水后就落下病根，身子一直没好利索。膳房天天给的都是稀饭咸菜，奴才吃什么都没关系，可姑娘还病着，再这么磋磨，她的身子真的撑不住了！

商静姝听到小桃的话，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丫头真是不要命了！即便王爷看着温和，终究是主子，哪有奴才这般直言冲撞的道理？她顾不上身子虚弱，踉跄着跪在小桃身边，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眼神里满是慌乱与急色。

商静姝爷……请您放过小桃，她并不是有心说的。

北堂墨染抬起手指，指节轻叩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节奏缓慢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商静姝苍白的侧脸与紧攥着衣襟的手上，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北堂墨染病成这般模样，就不要跪着了。

北堂墨染起来回话吧

商静姝谢王爷

北堂墨染坐吧

北堂墨染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淡淡示意她坐榻上回话，商静姝没有拒绝——她此刻浑身虚软，再硬撑着站下去，恐怕真要栽倒在地。小桃连忙上前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在榻沿坐下，让她能稍稍缓口气。

北堂墨染你叫什么名字

商静姝回爷的话、奴才名唤商静姝

北堂墨染病了那么久、可请府医来瞧过了？

小桃姑娘还是一年前落水的时候请府医瞧过，后来就没请过了。

北堂墨染为何

小桃府医说姑娘落水时寒气进了肺、需要药材养上一阵子……可是……可是姑娘的身份……

北堂墨染看着商静姝虚弱的模样，瞬间便想明白了关键——商静姝只是侍妾，按府里的规矩，根本没资格分到好药材养病。原来她这一身病，竟这样拖了一年多，硬生生被磋磨成了如今的模样。

商静姝小桃给爷倒茶

小桃见状，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在屋里找茶壶。找到后，她手忙脚乱地沏上茶，又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端到北堂墨染面前轻轻放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北堂墨染只是垂眸扫了眼桌上的茶杯，伸手端起时，眉头却缓缓皱了起来——杯沿带着细微的茶渍，茶水也透着一股温吞的凉。他没说什么，只又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指尖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神色不明。

北堂墨染没再多说，起身便朝门外走。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转过身望向商静姝。四目相对的瞬间，商静姝脸颊微微发烫，心底的惶恐又冒了上来，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摆。

商静姝和小桃还愣在原地，没完全回过神来，北堂墨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外。整个海棠苑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若不是桌上那杯没动过的茶还在，竟让人觉得他方才的到来，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小桃姑娘～爷他离开了

商静姝小桃、不许把爷出现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咱们就当他从未来过一样。

小桃奴才明白

次日

商静姝是被院外传来的说话声吵醒的，昏沉间只听见有人走动的动静。没过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提着药箱的府医，显然是专程为她而来。

小桃姑娘、醒醒～李嬷嬷带着府医来了

商静姝府医？怎么会来

李嬷嬷领着府医径直走进屋，目光淡淡扫过榻上刚醒、还带着几分茫然的商静姝，没说一句多余的话，只侧身对府医抬了抬下巴，语气平静地开口：

李嬷嬷姑娘、今日王府内女眷开始会调理身体，开春了，这是王爷给内院的恩典。

商静姝被小桃扶着跪在了地上行礼。

商静姝谢王爷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