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身子还有些不舒服,商静姝闭着眼,一边小声哼哼唧唧,一边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蹭。北堂墨染心头一动,竟生出几分想训斥她放肆的念头——连王妃都不敢这般毫无顾忌地往他怀里扎,这小丫头胆子倒是大。可话到嘴边,他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口,反而鬼使神差地抬臂搂住她的腰,轻轻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更安稳些。
北堂墨染睡觉都不忘记撒娇的小东西
商静姝素来畏寒,可这一夜却睡得格外安稳。身旁的人像个恒温的大暖炉,源源不断地散着暖意,将她裹在温热里,连夜里的寒凉都仿佛被隔绝在外。
清晨,商静姝悠悠转醒,迷迷糊糊间察觉自己还窝在北堂墨染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等她看清窗外早已亮透的天光,心头猛地一慌,瞬间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推着他,声音里满是急色:
商静姝王爷!王爷天亮了
商静姝上朝要迟了啊
可下一秒,北堂墨染眼都没睁,长臂一伸又将她捞回怀里,还顺手拉过被子,牢牢裹住两人,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沙哑:
北堂墨染别闹,今日本王休沐。
这边两人还赖在榻上,“王爷在踏雪园过夜至今未起”的消息已在王府里悄悄传开。消息刚传到武向瑜院中,屋里就猛地传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显然是她气不过,摔了东西。
武向瑜狐狸精!
武向瑜竟然这般勾引王爷!
武向瑜她算个什么东西!
武向瑜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是御史长女,身份摆在这里,可那个侍妾凭什么?凭什么能让王爷待在她院里过夜,到现在都不起床!这荒唐的事,快把她给气疯了!
武向瑜混账!混账!狐媚子!不要脸的狐狸精!
话音刚落,她便抓起手边的茶盏,猛地朝地上掷去。只听“哐当”一声脆响,精致的茶盏瞬间摔得四分五裂,瓷片溅了一地。
这边武向瑜院里闹得沸沸扬扬,谢嫣然怎会不知。她端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底没半分波澜——既然武向瑜爱闹,那就让她闹去,倒省得闲来无事,把心思动到自己这边。
直到日上三竿,暖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北堂墨染才缓缓起身。他低头一看,一只小手正轻轻握着他的小指,指尖微微蜷缩,模样软得人心头发化。
商静姝爷?
商静姝您要起了么
北堂墨染嗯
商静姝那我伺候您吧
这次北堂墨染没再多说,只静静起身站在榻旁,目光落在她身上。商静姝脸颊微热,抬手轻轻拢了拢寝衣的衣襟,确认妥帖后,才小心翼翼地挪下榻,双脚刚沾地,还下意识往他方向瞥了一眼。
商静姝小桃~把王爷的衣裳送进来吧
小桃是
商静姝从一旁侍立的小桃手中接过叠好的衣袍,指尖还有些微颤。她垂着眼,动作轻柔又仔细,先为北堂墨染披上内衫,再一层层系好中衣系带,最后拢上外袍,连领口的褶皱都细心抚平。
北堂墨染那两匹苏绣,我特意挑了浅色系的,合你肤色。
北堂墨染垂眸看着她,语气比寻常温和些
北堂墨染你回头让人用它们做两身衣裳,别总穿得素净。不然,这王府里的人瞧见了,倒要觉得本王亏待了你。
商静姝低低应了一声,没再多说,只踮着脚、仰着小脸,努力将外衫往他身上套。她个子小小的,抬手时衣袖滑落些许,露出细瘦的手腕,那瞬间北堂墨染看着她认真又吃力的模样,竟忍不住走神:眼前这小姑娘,真的够十四岁了么?瞧着倒像个还没长开的孩子。
北堂墨染发烧挺了一夜,为什么不说。
商静姝怕叨扰了爷和王妃的休息
商静姝奴才挺一挺就没事了
北堂墨染听她这声低低的应和,又见她踮脚套衣时乖巧又吃力的模样,心头瞬间软了一片,连带着心疼也涌了上来。他本就对这小丫头动了心,如今瞧着她这般听话懂事,半点不闹脾气,这份心疼便更甚,只觉得该多护着她些才是。
北堂墨染你呀、以后不许这样了,病了就请府医来瞧。
商静姝奴才知道了
梳洗妥当后,北堂墨染便准备动身离开。可就在他抬手要推开房门时,手腕忽然被轻轻拉住——回头一看,竟是商静姝怯生生地攥着他的袖角,指尖还微微发紧。
北堂墨染怎么了?
商静姝爷~您能赏奴才点点心吃吗……
商静姝膳房的菜淡的都没味道了,奴才想吃点点心。
北堂墨染听了这话,脚步蓦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怔忡。他忽然反应过来,府中侍妾的份例里,本就不包含点心瓜果这类零用之物,难怪这小丫头从未提过。
北堂墨染小馋猫、一会儿吩咐膳房给你留一份,让小桃去取就行了。
商静姝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当即开心地笑出了声,眉眼弯成了月牙。她连忙敛了敛裙摆,规规矩矩地朝着北堂墨染行了一礼,声音里满是雀跃:
商静姝谢谢爷~
北堂墨染你呀
北堂墨染改日再来看你、别再病了。
商静姝一路将人送到院子门口,站在门边没敢再往前。北堂墨染走出一段路,下意识回头望去,正见她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许是被他撞破了目光,那小丫头瞬间红了脸,抬手捂住脸,转身匆匆跑进了院子里。看着那抹慌乱的背影,北堂墨染唇边不禁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一旁的顺宝看着王爷唇边难得的笑意,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这商姑娘不过侍寝两次,本事倒是真不小。竟能让王爷心情这般愉悦,这般松弛的模样,可是在别处从未见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