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静姝捧着那本《无终子国志》,指尖轻轻拂过微凉的纸页,小心翼翼地掀开封面。她先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底的一丝紧张,才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清晰地念了起来。
商静姝无终子国……浭水西至……雍……奴入海。
商静姝灅……水又东南……迳石门……峡,……又西南过……无终山,兰水注之,水出北山东流,曲而南……迳……无终县故城东,故无终子国也……
商静姝对着繁体字磕磕巴巴地读着,语句偶尔卡顿。念了几句后,她心里发虚,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偷偷瞥了眼榻上的男人。见他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商静姝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慌忙又低下头,指尖攥着书页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北堂墨染好了……别读了
于北堂墨染而言,商静姝这软糯的小嗓音简直是种折磨——明明是正经读着书,没带半分刻意,可那字句从她嘴里出来,偏偏裹着股说不出的软意,竟莫名听出了几分勾人的意味,让他原本平静的心绪莫名乱了几分。
商静姝爷~不读了吗?
北堂墨染嗯、不读了
北堂墨染过来坐
商静姝先转身将书轻轻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指尖还下意识蹭了蹭书页边缘,随后才磨磨蹭蹭地挪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挨着榻沿坐了下来,身子绷得有些紧。
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一只温热的手指便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薄茧,缓缓向下滑动,最后轻轻勾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
商静姝爷~
北堂墨染来之前可沐浴了
商静姝心里门儿清,今日来了这闻风阁,定然是要伺候他入睡的。可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府里都传王爷不甚贪恋女色,后院更是鲜少踏足,可算上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让自己侍寝了。前两次侍寝结束后,她身上某处磨得通红的不适感还清晰记得,这让她心里愈发打鼓,指尖悄悄攥紧了衣摆。
北堂墨染没等到她回话,低头便见她早已走神——一双眸子时不时咕噜转一圈,像是在暗自盘算着什么,片刻后又微微颦起眉,小脸上满是纠结,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北堂墨染商氏、本王问你话呢
商静姝啊?
北堂墨染的声音一落,商静姝瞬间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惊得她立刻低下头,眼帘紧紧垂着,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再往他身上扫,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商静姝爷~奴才……奴才走神儿了
北堂墨染罢了
北堂墨染你是怎么进府的?
北堂墨染本王记得你并不是太后赐给本王的
北堂墨染一提起这个,商静姝脑中瞬间涌上一段陌生又清晰的记忆——那是原主的过往。她既继承了这具身体,自然也一并知晓原主当初是如何进入王府的,那些记忆此刻如同潮水般翻涌,让她一时有些失神。
商静姝爷~奴才……奴才……
北堂墨染你家是哪里的、做什么的。
商静姝奴才家在安阳县、家父是安阳县县丞。
北堂墨染听后,眉头缓缓蹙起,眼底掠过一丝疑云:既是为官之家,按常理怎会舍得将自家女儿送入王府,只做个不起眼的侍妾?
北堂墨染怎么进府的?
商静姝一想到这茬,心里就替原主泛起一阵酸楚——那真是天大的委屈。念头刚落,眼眶便不受控制地湿润了,晶莹的泪珠在眼尾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商静姝奴才虽是姨娘所生,却自幼在嫡母身边长大,嫡母待奴才一向宽厚。直到那年,嫡母娘家的舅母找上门,说要给奴才寻一门好姻缘,还说嫁过去定能一辈子享福……
北堂墨染这才恍然——眼前这小丫头竟是被人诓骗进府的。心口顿时涌上一股五味杂陈的滋味:即便只是个县丞之女,嫁不了顶尖高门,寻常人家的正妻或平妻之位总也得许她,如今却被人哄骗着进了王府,做了个侍妾。一个若无意外,这辈子都没机会抬升位份的侍妾。
北堂墨染服侍本王、你可曾后悔……
商静姝一听这话,心头猛地一紧,立刻从榻上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指节都微微泛白,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商静姝王爷、奴才……不曾后悔
北堂墨染抬起头看着本王、再说一遍
商静姝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怯生生地落在眼前手握大权的男人身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商静姝奴才并不后悔侍奉王爷
北堂墨染见她语气诚恳地说出这话,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方才竟莫名怕她说出“后悔”二字。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份突如其来的在意,究竟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