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科举出身的状元自然不能小觑,旧时翰林院有右相支持,风气甚好,相比起朝堂的混浊,翰林院就有如一片独特的淨土,寒门学士的待遇绝不遜于世家学士。
曾渝也算是见过人世百态的人,他打从心底希望这世间能给黎民百姓一个安乐的居所,不必再为强制兵役而恐慌,不必再为缴税问题而发愁。
想要阻止军队在民间抢人,就得先把来犯的外族打回老家,兵强马壮是首要条件。
曾渝提出重新审视军纪和兵力的问题,他认为军队最主要是能做到精练短悍。想要有效且迅速冲破敵人的防线,就要把力量汇聚成一支尖刺,各自坚守己位,变成一支势不可挡的长枪。
一支结实的军队需要一股绝对的力量。
他有重建各方兵力的念头,军型因地而变,那些详细的方案与策划集乱地躺在他的案头上,蠢蠢欲动。
怀着一腔热忱,他在这百变的官场穿梭。屡次上奏后,得了右相的青睐。右相赏识他的才学,答应替他劝谏,曾渝还为此兴奋得一夜无眠。
可事情终究还是没成,一来士兵和将领相互契合之间需要时间,外敌持续来犯,他们等不起。
二来就是钱的问题。
曾渝毕竟还是初出茅庐,当时这份奏书动到了许多官员的头上——建军队还不是要从他们身上刮钱。他们自然是不满,却把皇上的脾性拿捏得死死的,曾渝被他们反咬一口,那来势兇兇的锐气顿时就挫下去了。
曾渝在盛怒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他在这空隙里逐渐摸索到百官在朝堂上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度被那些含满算计的眼睛盯得心寒。
他深知自己就算是诸葛再世,也掀不起这一片病入膏肓的黑暗,只会被明枪暗箭活活射穿,连残渣也不剩。
更可况他不是。
可之后的几个月,曾渝百折不挠,又上了一道奏折。
他要办团练。
奏折上去的那一刹那,就在朝堂上惊起一层层滔天巨浪,某些人甚至对曾渝刮目相看,他们压根没有想到曾渝的野心和自信居然这么大。
他们都不看好曾渝,这世度其实就像一条覆着薄霜的溪水,乍看下好像没有什么,但只要细看,就会在洁净的冰面下,发现处处藏着的疮痍,谁还会心甘情愿跟你到前线抛头颅洒热血?
但隆华帝允了。
只是不给钱。
如果这事一旦做成了,朝庭不但没有损失,还多了支军队抵外。他们把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丝毫不给曾渝留余地。
曾渝收到消息时,先是兴奋,随之而来的便是感叹——朝庭可真是把刻薄做到明面上了。
感叹归感叹,事情还是得干,曾渝得到右相的资助,在连月的疲惫下,多少弄出了点成绩。
曾渝日日跟着将士们在烈阳下挥汗训练,吃的饭菜与普通的士兵相同,穿的衣服相同,睡的床席也相同,与下属闲谈家常,从来不会在他们面前摆半分架子。
他由一个的书生搖身变成一个的将领。别人从他身上能找到一种志气凌云的认真和孤注一掷的洒脱,他醉心于这个军营,就像当年废寝忘食寒窗苦读那样。只为了向自己证明,他这副饱读诗书的脊肋,有一天也可以远离勾心斗角,长成支撑一国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