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渝沉默了许久,外边的水潺潺地流,屋内没人吭声,肃静间彷彿都把焦点聚集到两人身上。
曾渝深吸一口气,对着郭逸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曾渝你得做好准备。
郭逸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曾渝那你说,你想做什么。
郭逸不论为家为国,我要夺回我方氏的东西,让这世间的每一个人,平民或权贵,都能过上好日子。
郭逸我想要天下太平,没有外敌入侵,没有人贪赃枉法,也不会有人饿死。
曾渝你想得好简单。
郭逸我愿为此葬身,万死不悔。
屋内说着铿锵誓言,字字扎心。
在座的人各自忆着他们这些年所见所闻,腐朽的社会与败坏的政治,一张张怖满泥垢而垂泪的脸——他们路过,会下意识合上眼睛想要搖头逃避,可凄厉的衰嚎在耳边不绝回响,像万鬼拖着衣角在质问,晃荡在脚边,一回首,尽是触目惊心,让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这都是他们要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曾渝好...
老头心在颤,
曾渝殿下的拜师礼一完,曾渝便从此涂尽所有,替殿下、替苍生,迎来这天下的第一娄东风。
......
轱辘碾过干燥的泥地,繁星勒紧马绳,马车在城门侧边蓦地停了下来。
城门间来来往往都是商队,各路商贾在车帘后隐隐现型,集乱的蹄印踏满了泥路。
一个守卫跑过来,手里架着长枪,停在马侧,见那帘子边儿的纹理得细致,看着便像精品。再看,繁星的衣衫也不是俗物,顿时了然,喜逐颜开,
龙套呦,里边儿的爷来京城是做什么的啊?
繁星不懂守卫的小心思,谨慎道,
繁星里边是户部侍郎郭大人的二公子,只是来京城探望老爷罢了。
守卫眼珠子一转,“郭景舟”三只字便掉到脑子里,脸上笑得更开了,
龙套这事儿郭大人知道不?
繁星点头,
繁星知道。我想老爷快要出来了接了,我们可以在这儿等。
龙套还是各位爷善解人意,
他嘻笑着,走近那雅白帘子,
龙套打扰二公子哩,走个程序...
他挑起帘,话立时噎住了。
车帘内除了郭二公子,还有五个蒙着脸纱垂眸的侍女,侍女们都乖巧地低首,昏暗的车子白刷刷一片,脸纱都跟瀑布似的。
守卫什么人没见过,再望向郭二公子,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及冠不到,修长的玉指捻住瓷杯,跟守卫相视一笑,看着温和。
守卫微微变色,粗略点了一下人。在要放下帘子时看到郭逸从窗边挪开了握着的手,边框上放着的银子发着微光。
龙套哎呦,二公子,我看您是贵人,以后出入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见到郭大人直接进门就行了,不打扰二公子休息了啊!
他说着,落帘时快手一擒,银子便落袋了。
脚步渐渐走远。
车内的郭逸放下酒杯。
其中一个侍女一把扯下纱巾,露出涂脂抹粉的脸容,双目楚楚,看着就像美人。她又撕下左贴右粘的脸,画皮似的,最后才变回原样的......
林柯。
林柯我的妈啊...
颜翠容憋着笑,也想扯下脸纱,一转念,又觉得还是戴着谨慎。
那边的萧夕雾和唐小千也是这样想,她们看着林柯把弄下来的脸皮放到桌上,身上还穿着侍女的衣服,竟是如此合身,都对这套装扮暗自惊叹。
林柯被她们盯得头皮发麻,纳闷道,
林柯你们杵着做什么,面纱啊!
两人不敢有二,麻利的把纱巾弄了下来。
颜翠容...... 其实你也不必这样,别人不会特别注意你,注意了也不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