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你干嘛呢?磨磨蹭蹭地。”五味不满地发着牢骚,手执蜡烛在前头走着。
他哑然失笑,默默跟上。一出宫,这五味可没少放肆,偏偏他不以为然,倒觉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一如从前模样。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开门。”五味带着官腔的声音响起,身边的狱卒上前,三两下便解开了面前的锁。
两人踏进牢中,石床上身着染血白衣的人仍然躺着,一动不动。
“他如何了?”他问。
五味上前把了把脉,继而点点头,“他没事,应该快醒了。”
话落,他微微颔首,倒无人再接话,狱卒无声退下,安静得很。
半响,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睫毛轻颤,手指动了动,挣扎着睁开眼睛。
“草民张槊,见过钦差大人。”张槊欲下床行礼,二人急忙止住。
“免礼了免礼了!你感觉可还好?”五味笑嘻嘻地问道。
“草民无碍,劳钦差大人费心了。”张槊仍是温和地笑笑。
“既然无碍,那可能配合审讯?”五味单刀直入,并不废话。
“钦差大人要问我,倒不如问她。”张槊面色惆怅,叹了口气。
“谁?!”
“侍女小纭。”
小……纭?
“就是先前被江灏所禁而后突然失踪的四夫人的侍女?”他沉吟半响,这才想起。
“是。”张槊点头,“如今她就在江府之中。”
“什么?那江府中人竟未曾发觉?”五味仍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人。
“呵呵……”张槊笑了,有心躲起来的人怎会给人机会让人找到?
“咳——”五味似是被张槊笑得不好意思,举起袖子不自然地咳了咳,“那她现在在江府何处?”
“只消钦差大人再等三日,她自会出面阐明事实。”话到此处,张槊却又卖起关子。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五味气急,却不知所以。
“五味。”他开口,“我们便再等上三日。”
“哼。”五味冷哼着挥袖转身,踏步离去。
这案子迟迟没有进展,也难怪五味如此心急。他看着眼前满目愁容的张槊,只轻轻摇摇头,转身而去。
也不知道珊珊如何了。
客栈。
床上的人儿猛的睁开双眼,挣扎着坐起来。苍白的脸上只余灰暗,连平日里明亮的双眸竟也蒙上了灰。她缓缓闭上眼,试图平复满心的起伏不安。
阖上眼帘,四周是静寂的黑。
少时与白若玩耍嬉戏的情景犹如昨日,可眨一眨眼,下一刻却是娘收拾着行李嫁妆欲送白若入叶麟太子后宫的场面。
“若儿,到了后宫,可千万要保全自己,别太顾念着爹娘,啊。”娘皱着眉头,忍着眼泪叮嘱道。
“娘……珊珊……”白若哭着扑进娘的怀里,却只无声啜泣。
“若儿,好孩子。听爹娘的话,乖。”娘拍拍白若的手,无奈道。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白若,终究是目送着她上了红轿,绝尘而去。
自请戍边数月,与爹爹相隔千里。有一天爹爹忽然断了家书,后来玉龙太子复国,囚狱家书却送上家门。
屠龙谭中,她得知爹爹被叶麟所害,晴天霹雳后她提剑寻仇,娘亲却替她挡箭身亡。
她抱着娘亲一声声地哭喊着,可娘亲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喊一句“珊珊”,念她的一句不好。
至亲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孑然一身,本以为再无牵挂,却偏偏遇上他。百花楼前,已注定一生的缘。
她挣扎着欲睁开眼,逃离汹涌而来的痛楚。
“小羽,本王将珊珊赐予你为妻,如何?”一声询问从耳边炸响,她手指禁不住颤抖,如坠深渊。
“吱——”房门被轻轻推开,她循声看去,眼帘低垂。
“珊珊,你醒了?”赵羽端着药,看着她。
“赵羽哥。”她微微颔首,苍白一笑。
“珊珊!你醒了?”他闯入房中,赵羽下意识地退了退。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他异常的关切叫她险些措手不及。她稍稍惊诧,摇摇头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