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若纵容此类歪风邪长,臣以为不日将成大祸!”赵羽单膝跪地低头作揖,字字恳切如斯。
“……小羽,”耳边传来熟悉的声线,一向温和的语气里不知为何带上了无奈的气息,叫他听了不由得一愣抬头,“你还在生我的气?”
立于金殿龙座前的那人,龙袍加身,看去凛凛威风,却叫他想起当年。
当年他被父亲劈落悬崖,被师父捡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他就站在床边,神情是如何也掩不住的愧疚和无措。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情。
这次是为她。
鼻头一酸,赵羽缓缓放下了手,“我从未生过公子的气。”
面前的人却一叹,“倘若我是你……”
“公子!”赵羽急急打断,“倘若珊珊心悦于我,我必是死也不肯让的。可如今,公子与珊珊二人两情相悦,我看在眼里……小羽很是高兴。”
“……倘若珊珊心悦于尔,我必是要成全你们的。”若不是真动了心,他是从未将自己的婚事放在心上的。
他是帝王,帝王怎能有情?
他的婚事,注定是棋盘上一颗动辄可搅全局的棋子。
可偏就是遇见了她。
“小羽明白。”二人终于会心一笑,尽释前嫌。
“那么此事,依你所见,应当如何处置?”
“臣以为,莫不如杀鸡儆猴。”
“……罢了,小惩大诫便是。”沉吟良久,他终究还是不愿下狠手,“刘轶,传我手令,散布谣言者杖责五十,入辛者库;以讹传讹,捕风捉影者杖责三十,罚俸三月;如再有谁助长谣言之风,重责不贷。”
“是。”刘轶领了命退去。
“小羽,你若无事,便也先回府去罢。我尚有奏折未批,改日得空,便叫五味与珊珊一同进宫小聚。”
“是。赵羽告退。”看他眼底早已掩不住的乌青,赵羽答话转身离去,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他总是这般心软。
若是生做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可帝王家……说好听了是仁慈,说不好听,便是寡断。
白府。
“忠义侯尽忠执言 国主下令杖责传讹宫人”的消息传入她耳中之时,她正于书房执卷教徐菁写字。
小荷与几个平日里活泼好动的侍女在桌前跟演话本似的眉飞色舞,她听罢只是抬眉:“忠义侯走时脸色如何?”
转了转眼珠子,又挠挠头,小荷又道:“听闻侯爷入御书房时那叫一个杀气腾腾,但出来时……好似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没那么吓人了。”
她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外人看来“没那么吓人”,那便说明侯爷心情不错。
回京以来,她总觉着他们二人之间似有隔阂,气场微妙。如今看来,应当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