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在喧嚣中觅得的宁静与专注,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充实。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应对孩子需求的、疲惫不堪的新手妈妈,而是在家人的支持下,同时兼顾着母亲和学生身份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盛朗在齐星辰的臂弯里彻底安静下来,眼皮开始沉重地耷拉下来。齐母怀里的盛月也早已重新进入梦乡,呼吸均匀。
齐星辰确认儿子睡熟后,才以极其轻柔的动作,将他放回小床,盖好小被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一丝睡眠。
他转过身,看到我依然伏案书写,便放轻脚步走过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手拿起我桌上的空水杯,去客厅续满了温水,轻轻放在我手边。然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书桌旁不远不近的位置,重新拿起他的平板电脑,继续查阅他的医学文献。
他没有打扰我,只是安静地陪伴,如同一位默契的守护者,用他的存在为我圈出一方可以安心思考的空间。
午后的阳光缓缓移动,将我们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温暖的地板上。房间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电子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偶尔夹杂着孩子们睡梦中无意识的、细小的呢喃。
这份宁静并非真空般的绝对安静,而是浸润在生活气息之中的、有着踏实底色的宁静。它由齐星辰沉稳的守护、齐母无私的扶持和孩子们安稳的睡眠共同编织而成。
我终于整理完一个章节的难点,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端起那杯温水喝了一口。
几乎是在我放下杯子的瞬间,齐星辰就抬起了头,目光从屏幕移到我脸上,带着询问的笑意:“搞定了?”
“嗯,这一章节差不多理清了。”我点点头,“多亏了你和妈照看着盛月和盛朗。”
“我们没做什么,是你自己厉害。”他站起身,走过来很自然地帮我捏了捏僵硬的肩膀,“不过,‘半小时’到了,赵晨曦同学,你也该休息了。”
这次,我没有再坚持,顺从地合上了笔记本。我舒展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身体,任由齐星辰力道适中地帮我揉着肩膀。
“要不要去躺一会儿?”他低声问,“孩子们这一觉,估计能睡一个多小时。”
我确实感到些疲惫,就点了点头,他便扶着我起身,走向床边。安顿我躺下,替我盖好薄被,他又细心地拉上了窗帘。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拖过那把椅子,坐在床边,重新拿起平板。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轻声说。
他头也没抬,手指滑动着屏幕,轻声说道:“嗯,我看篇文献,就在这儿,你睡你的。”
我知道,他是想守着我,就像守着孩子们一样。有他在身边,那种安心感便无处不在。我闭上眼睛,能听到他极轻的呼吸声,和平板电脑偶尔发出的细微操作音。这些声音非但不吵,反而像是最好的催眠曲。
身心放松下来,睡意便迅速笼罩了我。就在我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仿佛听到他极其轻微地起身,然后是更加轻柔的、检查婴儿床的窸窣声,确认两个孩子都睡得安稳。
随后,他温暖的指尖轻轻拂开我额前的碎发,一个如同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我的眉心。
“睡吧。”他的气息拂过我的皮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终于彻底沉入黑甜梦乡。这一次,没有对破碎睡眠的焦虑,没有对未来的惶惑不安,只有被稳稳托住的踏实和温暖。
不知睡了多久,我是被一种极其轻柔的触感唤醒的。并非哭声,而是齐星辰温热的指尖,正极轻地抚过我的脸颊。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齐星辰此时俯身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忍打扰的歉意,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幺,该起来了给孩子们喂奶了,差不多到喂奶的时间了。”
他的话音未落,仿佛是按下了某个无形的开关,婴儿床里先是传来一声小小的、试探性的哼唧,像是盛月打了个软糯的哈欠。
紧接着,另一张小床里的盛朗也像是接收到了信号,跟着扭动了一下,发出类似的声响。两个小家伙正从酣睡中缓缓苏醒,尚未完全清醒,但那预示着需求的前奏已经悄然响起。
短暂的、珍贵的整段睡眠结束,新一轮的循环即将开始。